第二卷-漢儀亂  第四十章 謀士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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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朗氣清,無風無雲。
    馬車緩慢的行進,晃晃蕩蕩的讓人好眠。看了一眼一旁睡得一臉香甜的皇甫遠,無聲歎息。七日前,皇甫遠以近身侍奉為由將我留在他的禦駕上。美其名曰,迷惑北烈。可他,卻足足睡了七日。若非脈象平和,呼吸順暢,我都懷疑他是否還活著。
    王太醫每天來請脈,也總是說著同一番說辭。“陛下太過勞累需要休養,加上竹曼的毒性確實會讓人嗜睡。”
    取過茶壺,沏上一壺新茶。菊香隨著沸水起落彌漫開來。
    在禦駕上的唯一好處,怕就是各色茶水點心應有盡有,且都是頂尖的。
    飲過一口便不再舉杯。第十次了,不論是花瓣數量,還是水溫水質,亦或是泡茶時的步驟順序。都反複試驗了十次。可是味道總是有些偏差,不似瑤衣泡出的甘甜。這讓我越發的想念身在炎國後庭的瑤衣了。慢慢的眼中竟浮起了落寞之色。如此放任情感外露,在往常是絕無可能的。可是,如今這車中隻有我與皇甫遠,而他正睡得香甜。我又裝給誰看呢?
    正當我出神之際,馬車悠悠停了下來。
    “啟稟陛下,屬下有事求見。”何允的聲音從車外傳來,心下一緊。他是知道皇甫遠嗜睡的,如此求見,莫非……
    “進。”一道冰冷的男聲從身旁傳來。側頭卻見他已精神奕奕的端坐在旁,毫無半分睡態。不由讓人懷疑,剛才還睡得一臉香甜的人是我幻想出來的。
    何允掀簾而入,單膝跪下,卻不言語。
    我欲起身離去,卻被皇甫遠抓住手腕,按在座位上。我轉頭看他,他卻不看我,隻沉沉的說了一個字,“說!”
    “陛下……”何允不知如何開口。接下去的話根本不適宜被第三個人知曉。
    “孤王說過,我信她。希望你牢牢記住這一點。”第一次見皇甫遠如此的疾言厲色。他為人雖陰狠毒辣,可是言語上總透著絲絲懶漫。對何允,皇甫遠是信任有加、委以重任的,如此不留情麵的駁斥,當真是第一次。
    “烏鴉來報,北烈帝調三十萬大軍,前往白石寨。小七身負重傷回來。被人傷了命門。”何允低頭恭敬的回答。可是,對於珊藍的身份和立場,他始終心懷芥蒂。
    皇甫遠一聲知道了便打發了何允離開。對於軍機要是他倒是信我。
    不一會兒,馬車又開始緩緩行進。
    我靠在軟榻上,聞著一室菊香。輕輕開口,“有些事我不需要知道,又何必讓他難堪。”
    “我想讓你認識我,全部的我。我早已手染血腥,身負罪孽。我不想對你有半分隱瞞。我說我信你,那便是全心全意。”皇甫遠說的極為堅定認真,深邃的眸子仿佛有魔力,讓我一時無法回神。此番告白,對我來說是如此的震撼。完完全全的信任啊,哪怕李傑都未必完全信任我的吧。而我呢?似乎不曾真正信任過誰。總是保留的太多了。
    “我能信任你嗎?”我想問他,一個人的世界真的很累。可是看著他深邃的雙眸,我卻發不出半個音節。大概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會信任人吧。
    伸手取過茶杯,香氣嫋嫋,飲一口,便是一口的失落。望著浮動的花瓣,不由出了神。
    “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你倒是風雅。”皇甫遠從我手中拿過杯子,仰頭豪飲。
    “你倒是糟蹋。”嘴角的晶瑩順著他揚起的脖頸流淌而下,說不出的放蕩不羈。我一定是瘋了,才會覺得他剛才是認真的。
    皇甫遠也不辯駁,取過茶壺又添了一杯。以露水入茶,花瓣為葉的事,他後宮中的夫人們也經常擺弄。偶爾他也附庸風雅一番。不過是水中多些花香,而他更喜歡濃茶。因為濃茶讓人清醒。皇甫遠雖是豪飲,可滿口的香味,讓他忍不住回味。竟比以往喝過的任何茶水都香甜。
    很快,一壺茶便見底了。
    我取過茶壺,又換了種方式,依舊是一壺菊花。
    茶湯清澈透亮,香味清遠。可依舊不對。
    “太淡。”皇甫遠嚐了一口說道。
    “你餘毒未清,正好清火去毒。”我把茶壺推到他麵前,有些火氣。不打算再試。
    手邊的六韜已翻至最後一頁。對於文字,向來過目難忘。並不想讀第二遍。
    “烏鴉是我去年籌建的一隻秘密軍隊。一共七十三人,均為孤兒。每人為一數字代號。死一人便補一人。他們隱於朝堂王室,也有販夫走卒、劍客殺手。他們負責著我漢儀的軍情刺探,官員監察。可以說,除了我與何允,無人知他們的真麵目。”皇甫遠幽幽開口。
    他為何突然與我說這些?我有些納悶的看著他,剛想開口,卻想起手中握著的六韜。恍然大悟,他是誤會了。我想開口解釋,他卻兀自說了下去。
    “小七負責的是北烈的刺探,而且武藝不低。可如今傳回的消息說他被人傷了命門。恐怕……”密探被傷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小七的身份是否暴露。一顆暴露的細作,無疑成了一顆棄子,還是會危及原主的棄子。
    “靜觀其變。”北烈三十萬軍集結,有些讓人看不透。第一,起兵無由。呈國、炎國不會放任北烈的挑釁行為,漢儀若亡了,呈炎兩國無疑需要耗費更多的兵力來防範北烈。如此調兵,怕已與人達成同盟。第二,糧草不濟。冬季將至,北烈若是來犯,要麼贏,要麼滅國。如此豪賭,不是北烈帝的性格。當然,前提是皇甫遠安康。一切未成定數,隻能靜觀其變。
    “恩。”皇甫遠附和。小七負傷,北烈到底什麼局勢,並不知曉。需要等進一步的消息,不過可以做些防範。
    “不可調集軍隊。如今漢儀兵力分布正好牽製各國。若你調動一處,勢必會有薄弱的地方。北烈敢大張旗鼓的集結軍隊抵達邊境,想必是與呈炎兩國中的一國,或者兩國有秘密協議。這隊伍中,想必還有其他國家的細作吧。牽一發而動全身。動不得。”看著皇甫遠計較的眸色,忍不住出聲提醒。
    “藍兒是天生的謀士。謀略算計,毫不比男子遜色。”皇甫遠笑的一臉得意,如此女子,竟在他的身邊。“隻是藍兒不知,我有一支秘密軍隊——煙雲騎。它並不在兵力分布圖上。”
    “自歎弗如。”我怎就忘記了,他從小身處王權中心,我的這些小計謀小思量,他怎麼會考慮不到。每一步都是賭上身家性命的算計,我怎麼能比,我竟還擔心他?實在為自己的幼稚感到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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