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漢儀亂  第三十七章 跪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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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蝶站在榻前,一臉的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怎會這樣?陛下怎麼會這樣?”一連兩聲質問,聲音不住的顫抖,仿佛再害怕什麼。
    “小蝶,你不要擔心,他沒事。就是失血太多,要好好睡一覺。”我柔聲安慰。此刻的小蝶脆弱的模樣讓我不忍。一瞬間,我忽然明白。她對他,怕是情根深種。那日她一句“你不該回來”,究竟是何等的悲痛與無奈。沒有哪個女子能忍受心愛的人的心裏是另外一個人,那人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奪去他所有的矚目,所有的愛戀。
    “究竟是怎麼回事?”小蝶問的小心翼翼,是我不曾聽過的慌亂。哪怕當日對上李傑,她也是淩厲的。
    “北烈有異動。先後派了人來刺殺,他中毒昏迷。”想想又補了一句,“我前來侍寢是幌子,我與他絕不會有瓜葛。”我私心裏不想讓她誤會什麼。女人的嫉妒心會讓人迷失自己。
    “可你是炎國貴妃,你為何要幫我們,我上官清又為何要信你?”小蝶努力讓自己恢複了的冷靜,也愈發咄咄逼人,“漢儀大亂,不應該稱了你的心嗎?你怎麼證明陛下遇襲與你無關?”
    “我無法證明。”是的,我無法證明。因為身為炎國德妃,我應該是希望漢儀與北烈爭鬥,導致天下大亂。這樣,炎國就能坐收漁人之利。可是我知道,現今的炎國皇帝已老,縱使有心征戰天下也絕不是最好的時機。若突然殯天,恐怕炎國反而會成為漢儀、北烈、呈國的盤中美食。
    “因為陛下信她。”何允冷聲開口。算是解圍,算是力證。
    “好,那你要我做什麼?”何允是皇甫遠身邊的人,忠心不在上官清之下,他絕不會說謊。那麼,既然是陛下拿性命相托的人,她上官清還有什麼話好說?大不了就是陪著共赴黃泉罷了。她的心裏,從來不是家國天下,隻有他而已。
    “我隻想讓你幫我穩住這局勢。皇甫遠不日就會醒來。但昏迷的消息不能傳出去。北烈想必有細作混入了朝堂,我擔心他們煽動武官,引發兵變。武將大部分是你父母舊部,我希望你能幫我穩住他們。一兩日就好。至於後宮中的女人……”我微微一笑,並不用言明,她自會懂。
    “隻要我說陛下正陪著妹妹,想必也能消停會。”上官清挪揄的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嘲諷我,又像是在嘲諷她自己。望向榻上的皇甫遠,上官清的眼中是濃濃的憂色。忍不住開口,“他真的沒事?”
    “過兩日便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皇甫遠,可好?”見她不安,不由開起了玩笑。
    上官清怒瞪我一眼,可是眸中帶著笑意,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些許安心。
    何允不解,為何剛才上官清還對珊藍劍拔弩張,如今兩人卻一笑泯恩仇的模樣。
    “他們雖是父親母親的舊部,可未必會賣我多少麵子。你可有後招?”離去前,上官清如是問。我隻是笑著。她看我成竹在胸的模樣,並未多心。隻是我知道,其實對於這些籌劃我沒有太大的把握。就像她說的,雖然是舊部,可不一定會賣這個麵子。最難預測的依舊是人心。
    夜半,突然起了狂風。獵獵作響的旌旗在夜風中叫囂著,仿若一頭野獸。
    夕兒渾渾噩噩的開始說胡話,額頭不斷有細汗冒出。撫過她緋紅的臉頰,竟燙得不成樣子。如此下去怕燒壞了。我想宣太醫,可是何允沒有同意。
    我忍不住衝他大喊,“她是你親妹妹。”滿是怒氣。
    何允一愣神,抿唇不語。他何嚐不想抓個太醫來看看。可是如果現在宣太醫,怕是好不容易安靜的營帳外又該滿滿當當都是人了。他知道看似盡在掌握的珊藍此時已是無計可施。一步錯就是滿盤皆輸的地步。他疼愛她的妹妹,比誰都心疼。可是如果被人發現皇甫遠昏迷,漢儀絕對會大亂。如此,保住了妹妹又如何?回到過去顛沛流離、無家可歸的日子?
    “我知道了。你去取些烈酒來。”何允麵色掙紮,可依舊一言不發。他的堅持我不懂,可是他的考量我卻明白。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瞞住皇甫遠昏迷的消息。家國天下,他選的是國家,他忠於的帝王。而夕兒,應該是會選皇甫遠吧。
    饒是明白他們兄妹倆的選擇,也不免對著皇甫遠憤憤的說道:“隻盼她安康,不然你一輩子都不會心安。”
    而皇甫遠睡得安穩,一點也沒有醒的跡象。
    除去夕兒的衣衫,我拿烈酒一遍一遍的擦拭著她的身體。反複幾次,我已滿身是汗,可是夕兒卻不見好轉,一會稍好一會又滾燙了。我不敢懈怠,隻好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
    天蒙亮時,夕兒的額頭終於不太燙,臉色也不似之前潮紅。我給她掖好被角,下一刻就伏在床沿睡著了。
    我是被一陣吵鬧吵醒的。因為缺乏睡眠,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下意識的晃了晃手臂,一陣酥麻之感襲來,脖間也是隱隱的痛。意識瞬間清醒,我看了眼夕兒,見她誰的安然,麵色如常,不由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我伸手扶著床沿,想起身卻發現腳早已麻了。無奈一笑。
    此時,何允掀簾而入,眉頭緊湊。看著已如常的夕兒,眉心也不見半分鬆動。還未等我開口說什麼,耳邊就傳來了整齊劃一的聲響。
    “臣等跪請陛下。”
    “臣等跪請陛下。”
    “臣等跪請陛下。”
    ……
    一聲一聲不絕於耳。
    “多少文官武將?”我歎了口氣,終於還是來了。
    “二十人。”聽到這個數字,眉頭不由一憋,比我預計的多出了太多。三天,北烈細作確實有些能耐,竟讓那麼多大臣動搖了。
    “外頭突然在傳,陛下遇襲身亡,夫人秘不發喪。”就算他拿著陛下隨身的金牌攔著他們不讓進帳,怕也攔不了幾時。隻怕這次必要見到陛下方可罷休。
    “是嗎?”我微微一笑。自皇甫遠昏迷,已有三天,如今才來,說明半點風聲也沒走漏。哪怕直到現在,他們還是不敢確定皇甫遠是否遇襲,這才煽動群臣來請皇甫遠出帳,好驗明正身。
    我動了動腳踝,發現已不複剛才的酸麻。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衫發髻。收斂起疲色倦怠,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將身上淩厲的氣勢散出去。便去會一會這漢儀國的王孫公卿,文臣武將吧。
    若是這群臣子發現,自己跪請出來的不是他們的皇帝陛下,而是他們眼中弑君奪權的新夫人,臉色又會是何等的五彩斑斕,十色光景呢?
    如此想著,不由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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