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紅色的光芒透過巨大的玻璃窗在屋內投下光影。
    桌麵上散亂地攤放著幾本被翻開的書，在它們的周圍，無數的紙張被隨意地丟在那裏，上麵畫著淩亂的圖形。
    路西菲爾隨手扯過一張紙，羽毛筆幾筆勾畫，一個繁複的圖形出現在紙麵上。他遞給對麵的拉斐爾：“你看看這個。”
    拉斐爾看看那個圖形，又疑惑地抬眼看看路西菲爾：“這是個基礎的風係魔法列陣刻文。”
    路西菲爾點點頭，他拿回那張紙，在原圖的基礎上添了幾筆。他將修改後的圖案又遞給拉斐爾：“現在呢？”
    拉斐爾看著那個圖形，表情從疑惑到驚訝：“這個是…”他抬眼看了路西菲爾一眼後又低下了頭，手指隨著圖案的線條遊走，“我並不是很清楚，不過，根據這個魔法列陣刻文的走勢…它從風係變成雷係了…”他沉吟良久後，視線終於從魔法列陣刻文上移開，他看著路西菲爾，驚奇地問道，“這是怎麼做到的？”
    路西菲爾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又拿過一張紙，畫出另一個魔法列陣刻文。他遞給拉斐爾，示意他看。
    拉斐爾看著手裏的魔法列陣刻文，沒有說話。半晌，他搖搖頭，將圖紙遞了回去：“不懂。”
    將之前那個雷係的魔法列陣刻文重新遞給拉斐爾，路西菲爾將後畫上去的幾跟線條指給他看：“你看看這些我後麵加上去的刻文。”
    “我明白了。”拉斐爾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如果是這樣，那是不是表示，在理論上可以將兩個不同屬性的魔法列陣重疊形成一個全新的魔法效果？”他的眼睛發著光，如同找到好玩的玩具般興奮。
    輕笑著，路西菲爾點點頭。他慢悠悠地開口說道：“是的，這個設想理論上是成立的。”
    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拉斐爾立刻埋頭開始在紙上進行圖形模擬。他將各種不同屬性的魔法列陣刻文重疊，兩個或者三個。他畫了無數張紙，卻發現這些魔法列陣全都無一例外的失敗了。
    如果按照他所設想的刻畫魔法列陣，最後的結果隻會是一個。因為元素間的排他性，在發動的瞬間，整個魔法列陣將會產生劇烈的爆炸。
    拉斐爾氣急敗壞地丟開紙，他不懂，為什麼明明理論上可行的假設，在實際操作中卻完全無法完成。他深吸口氣，將被他丟開的紙張重新找了回來。他翻來覆去地看著那些魔法列陣刻文，卻怎麼也找不到失敗的根源。
    路西菲爾抿著唇。他並不說話，隻是翻看著手邊的一本書，時不時的抬眼看看煩躁的拉斐爾。
    拉斐爾將紙翻了過來，在背麵重新開始勾畫。他原本以為隻是簡單將兩個魔法列陣重疊就可以了，可是模擬實踐的結果卻告訴他事情沒那麼容易。其中一定有著他所沒有發現的關鍵點。
    他學著之前路西菲爾的做法，先畫出一個基礎的魔法列陣刻文，然後嚐試性的在原圖上進行添加。這次失敗得更快，還不得他畫完，紙麵上的魔法列陣刻文整個都模糊了起來，魔法節點被破壞了。
    挫敗地放下筆，拉斐爾不甘心地看了路西菲爾一眼。
    “怎麼了？”路西菲爾無辜地回望。
    “這是我剛剛模擬的刻文。”拉斐爾將那些紙推到路西菲爾麵前。
    “哦，都失敗了。”單手撐著下巴，路西菲爾一張一張看過去，在看到最後一張的時候他眼中充滿了笑意，“不錯嘛，中心魔法節點都被破壞了？那可是整個魔法列陣最穩固的地方了。”
    拉斐爾緊緊盯著路西菲爾，對他的嘲笑完全沒反應：“看完了？看完了就請告訴我哪裏不對。”
    挑挑眉，路西菲爾輕輕敲著桌麵：“這是你請教問題的態度？”
    張張嘴，拉斐爾垂下肩。他閉上眼，良久，等再睜開時，眼中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負麵情緒。他微笑著，誠懇地看著路西菲爾：“路西菲爾大人，請告訴我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路西菲爾沉默，拉斐爾便保持著微笑與他對視，直到他被打敗似的歎口氣：“行了行了，別用這個表情對著我。”他感歎地搖搖頭，“你用這表情騙了多少人啊。”
    “謝謝誇獎。”表情一收，拉斐爾淡淡道，“跟你相比，我還差得遠。”
    “不開玩笑了。”路西菲爾笑著揮揮手，伸手扯過一張幹淨的白紙：“魔法列陣重疊不是簡單的相加。由於元素的排他性，你必須得考慮魔法節點的改變。”他一邊說一邊畫，不一會兒，一個魔法列陣刻文便躍然於紙上。“特別是原本就對立的元素，比如水元素和火元素。如果是這兩種魔法列陣，就必須建立全新的魔法節點，而且還得考慮如何在一個魔法列陣中讓它們和平共存。”
    “如果不考慮這些將兩個魔法列陣疊加，是不是在發動的瞬間會爆炸？”拉斐爾整個趴在了桌子上看著路西菲爾勾畫魔法列陣。
    “是的。”路西菲爾點點頭。
    “那麼，也不是說完全沒效果，就算隻是單純的疊加，也能產生殺傷力。”
    “不是那麼簡單。”路西菲爾搖頭，“魔法列陣的刻畫那麼複雜就是為了持續性的大範圍殺傷力，隻要魔力足夠，就可以對一定範圍進行不間斷的攻擊。如果隻是利用爆炸的威力，就完全浪費了魔法列陣的優勢，而且還會花費超出預期的魔力。用這些魔力隨便發出一個高級魔法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而且還不用浪費刻畫魔法列陣的材料。”拉斐爾接著道。
    “是的。”路西菲爾給予了肯定的答複。
    “我明白了。”拉斐爾拿過路西菲爾手下的紙，看著那個魔法列陣，思緒又一次沉了進去。他重新拿過幹淨的紙，開始了又一次嚐試性的模擬。
    一個又一個組合魔法列陣在手下完成，他越畫越興奮，在完全掌握原理後，他開始嚐試組合三個、四個魔法列陣。直到他確認自己已經完全掌握了這個知識，他終於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等他抬起頭，他才發現，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照亮理識之屋的早就換成了路西菲爾發出的照明魔法。
    “抱歉。”拉斐爾不好意思地笑笑。他知道自己一遇到不懂得就非得弄懂不可的毛病，隻是以前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摸索，也就不在乎時間的流逝。原本無所謂而養成的這個習慣，今天卻讓路西菲爾等了這麼長的時間。
    “沒事。”路西菲爾合上手裏的書，“已經完全懂了嗎？”
    拉斐爾點點頭。
    “那就好。那麼，你把這些資料整理好，編著成冊吧。”站起身，路西菲爾揮手讓桌麵上的書飛回到原本的位置，“加油。”他拍拍拉斐爾的肩，轉身離開了。
    目瞪口呆地望著路西菲爾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再看看滿桌淩亂的紙張，拉斐爾鬱悶了。
    又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