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內，博山香爐中焚燒著上好的香料，清幽淡雅的味道如絲般劃過鼻間。
    我把玩著一把金絲裹唐草紋飾刀鞘的短刀，慵懶的側躺在梨花木製成的躺椅上，聽囂莫清點天下各路勢力，部署計劃，藥玉在頸間散發出溫潤的光。
    “現任武林盟主肖複，身體已大不如從前，膝下無子，僅有二女，不可能接替他的位子。所以這屆武林大會定然會選出一位新盟主。。。。。。。。。。。揚州禦劍門，自三年前鑄劍山莊被滅門後其勢力就迅速發展。現在在商業，武林中都有一定的影響力，而且這次武林大會又在揚州舉行，那麼所有的盟主候選人必然都會去拉攏禦劍門。而我們要搶在這些人之前得手，同時也要杜絕後患。”
    “揚州禦劍門啊。。。。。拉攏了他們，那以後的兵器可就不用愁了。”我支起頭，笑著說，“他們的門主是個怎麼樣的人？”
    “是個很難對付的人。不過我們要關心的不是現任門主，而是他唯一的兒子，禦劍門的少門主——沈哲。”
    “怎麼說？”
    “因為我們親愛的門主大人會在一個月內飛升去見他的老娘。”囂莫笑得一臉奸詐。
    “。。。。。。。。。這就是你帶唐泯來的目的吧。”他不置可否的聳聳肩，算是回答。
    “少門主沈哲，生性懦弱。無論是武技還是謀略都沒有出眾的地方，而且極沒主見，說穿了就是草包一個。他本人唯一的愛好就是收集天下各類名劍，幾乎到了癡迷的地步。”
    “這樣啊。”我盯著指間飛快轉動的短刀，說：“那就不是拉攏，而是收歸己用了吧。”
    囂莫露出一個“還是你懂我”的笑容。
    “那麼，”我收起了短刀，“我要做什麼？”
    他衝我眨眨眼睛，拿起身邊一個長條形的包裹向我扔來。
    “送禮。”
    我打開包裹，裏麵是一個沉澱了歲月氣息的木匣。我把手覆上匣子，立刻感覺到從裏麵傳出一陣輕微的震動，還有一聲清脆的泠響。
    匣子裏裝的是劍，還是一把上好的寶劍！
    滑去木匣的蓋子，我把劍自匣內拿出。劍身通透黝黑，卻又宛若有光芒流轉，氣宇軒昂。那種吞吐天下的氣勢，赫然就是《名劍記》中記載：“軒轅采首山之銅，鑄劍，以天之古字題名”的上古銳器，軒轅寶劍！
    我不禁驚呼出聲，“你從哪弄來的？！”
    囂莫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懶洋洋的開口道：“一年前在九嶷山的地宮裏撿到的。它當時就插在地宮正殿的黑曜石上，既沒有人守護，也沒有鐵鏈之類的鎖著。所以，我就把它拔起來囉。”
    這。。。。。。。你小子運氣也太好了吧，這都能被你撿到。
    “能不能換把劍送啊？”說真的，要我把這麼把好劍送出去，還真是舍不得。
    囂莫豎起食指對我輕輕搖晃，“賭注越大，贏得越多。再說了，這把劍始終都是我的，隻不過暫時讓別人保管一下罷了。”
    我撇撇嘴，依依不舍的把劍重新放進匣中。
    “就隻送劍麼？”
    “當然不。”囂莫笑得越發燦爛了。“我們還附贈逝消牌後援團一個，專用於解決各類突發，棘手性事件。為您鏟除異己，杜絕後患，讓您安安心心當門主！有效日期截至禦劍門易主為止。”
    “。。。。。。。。。。。最後一句話我不能說吧。”
    是夜，我和囂莫坐在望春樓的屋頂對飲。隻不過他喝的是陳釀三十年的女兒紅，而我喝的是今年新采的碧螺春。自從十六歲後，他們就禁止我喝酒了。
    我們在滿天繁星下聊天，聊這三年來發生的事，好笑的，可歎的，驕傲的，憤怒的。。。。。。就像是少年時那無數個靜謐的夜晚一樣。惟獨不同的是，沒有人提起將來。
    不想說，亦或是不敢說。
    我喝完最後一口茶，就伸手去拿囂莫的酒，卻被他一巴掌拍住，然後在他“喝醉了你自己收拾”的嚴厲目光中訕訕的把手收了回來。
    沒辦法，我酒品太差，而且一喝就醉。每次我一喝醉，囂莫他們就得忙前忙後的收拾各種匪夷所思的爛攤，可謂是吃盡了苦頭。
    “對了，小泯身上的蠱怎麼樣了？”
    囂莫在黑暗中搖了搖頭，“我陪他幾乎把整個南疆都翻遍了，還是沒有找到一點線索。”
    唐泯是四大護法中跟著我們最久的一個，至今已有7年。當年我們在苗疆碰到他的時候，他隻是個中了幼蟲之蠱的九歲男孩，手無縛雞之力。但他眼中閃動著的那簇火焰卻明亮得讓人心驚。
    那時我和我囂莫已經有了創建逝消閣的想法，於是我對他伸出了手。
    “跟我們走吧。隻要你願意，就可以把所有曾經傷害過你的人死死地踩在腳下。”
    沒有絲毫猶豫的，他抓住了我伸過去的手，猶如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
    四年之後，他再次回到了苗疆，他的故土，成為了巫蠱族的新任族長。而當時，他已經是逝消閣四大護法之一，讓無數江湖中人心生恐懼的西之白虎。
    但是他身上的“幼蟲之蠱”，我們卻一直都沒有找到破解的方法。所以即使他現在已經十六歲，卻依然是九歲時的身體和樣貌，不曾改變。
    我背靠著囂莫，感受到清涼的秋風從臉龐拂過，十分愜意的閉上了眼睛。
    “我明天就回去了。”片刻之後，囂莫的聲音仿佛從極遠的地方傳來。“我要把計劃告訴泠傷和錦盛，讓他們早做好準備。”
    “嗯”
    空中的繁星不知何時已經被大片的浮雲遮蓋，掩去了光芒。
    馬上，就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