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二十八 如今風雨臨西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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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汐依靠在香案邊昏昏欲睡,他太疲倦了,忽然,黑影一閃,進得門來。江汐倏地驚醒,猛地坐了起來,見是丁離,才長長出了口氣!
丁離扔給他一包東西,他打開一看是兩個大饅頭,目中閃爍起明朗的光芒,唇角揚起,笑了“謝謝!”
丁離沒理他,又到廟外抱了些幹樹枝點燃了,立刻,一股溫暖在廟裏蕩漾開來。
江汐望著昏黃的火光,不覺悵然道:“人世真是無常,幾日前,我還是高高的終南山上的一莊之主,而今卻成了喪家之犬,所以才有人說富貴如雲煙呢!消失的真快!”
丁離邊添著幹柴邊撇嘴道:“你不覺得這是報應嗎?”
江汐憤懣地質疑:“報應?我做那麼多事的報應?老天真是閉著眼!”
丁離坐在火堆邊,想說什麼,又住了口,猶豫了好久終於忍不住,麵向江汐問道:“我一直不明白,你是怎麼成為不囚山莊莊主的?而且江湖中的人都那麼敬佩你?一提起你來,那表情,猶如你是天地間的神祗!救苦救難的菩薩一般!”
江汐唇角上揚,目光了然地看著丁離“你是不明白,在你眼中既卑鄙又無恥的殺父仇人怎會在江湖中這樣聲勢顯赫,人人尊敬?對嗎?”
丁離把臉轉向別處“不說就算了!”
“其實我的經曆也沒什麼,就是曾做了一件在他們嘴裏算做拯救武林的事而已。”
“你?拯救武林?”丁離滿臉的不屑,譏誚的唇角都撇到耳邊了。
江汐不理她,徑自說道:“在十年前,我二十歲的時候,剛剛出道江湖,年輕氣盛,血氣方剛,鏟除了一個惡名昭著的邪惡幫派,因為我的劍術受師父獨門密傳,而且加上我的努力刻苦,被江湖上的人大加讚賞,還有幾個好事之人給我起了個綽號叫“劍聖”。”
丁離聽到這裏大吃一驚,驚愕地回頭“劍聖?你就是那個江湖人口中的劍聖?”
江汐見到她驚訝詫異的神情,不由得笑道:“怎麼?你也知道劍聖?看我不像嗎?十年前你還是個小姑娘,不會見過我吧?”
丁離那雙大眼睛緊緊盯著江汐,似乎在觀察他的每一個表情,確認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
江汐微微笑道:“好漢不提當年之勇,不說也罷,我看要把你嚇著了!”
丁離的目光迷幻起來,她沉浸在遙遠的回憶裏麵:那一年她十三歲,隨師傅去華山拜訪一位師叔,就在華山腳下,她們師徒二人目睹了一場激烈的陣杖,華山的飛鷹堡十二高手圍攻一位白衣少年。
那是一場扣人心弦的爭鬥,被圍攻的白衣少年武功絕高,手中一把青玉劍,被他使用的出神入化,獨劍把飛鷹堡的十二衛士全數擊敗。他的武功也令一向孤高自傲的丁離的師父刮目相看。
少年終於奪回了飛鷹堡劫掠去的陝西揚威鏢局的鏢銀,盡數還給了他們,揚威鏢局的鏢師感恩戴德,一定要挽留少年拜謝他,少年不肯接受,又匆匆上路。
分手時鏢師中一人喊道:“一路保重,劍聖!”
少年聞聲回首拱拱手,微笑而去,那回首一瞬的微笑,就永遠映在了丁離的頭腦裏,在以後丁離的成長中,除卻為父報仇的信念,在她少女的情懷裏,也就是那個白衣少年令她念念不忘了。
她隱隱有一種希翼與盼望,她這一生若真的要嫁人,那麼一定要嫁給白衣少年那樣的人,可以說,那個白衣如雪,俊朗飄逸的少年一直是她少女懷春的夢中情人。卻想不到,那個人如今就坐在她的對麵,成為她的殺父仇人,丁離怔怔地瞪著江汐,一時頭腦一片紛亂,理不出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