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夢裏雪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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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不經意間流逝過去的,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隻有體會過的人才會知道,那一種衍生出來的情緒是那麼熱切,那麼絕望。。。
米飯的夢還在繼續,她以為愉快沒有盡頭。卻忘記了,她夢裏的兩個人,已經背離了太遠太遠,美夢總會回到現實。
雪原沉寂了太久了,顯得寂靜深沉,廣闊雪天中飄灑著細碎的雨絲,兩個人漫漫前行。
“美人,我們什麼時候能到呢”幽悠已經是一身泥水,嘴唇凍得發青,還是擠出笑臉問道。
。。。
“美人,您能不能不要在水泊上麵飄,我,我跟著您有難度啊。”實在邁不開腳步的幽悠伸出髒兮兮的手去拉帝冥的衣角,帝冥厭惡的飛快閃身。幽悠一個不穩當,趴在泥水之中,帝冥站在她勾不到的地方,背對著她。幽悠撲騰著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開始緩緩下沉。“啊,沼澤,美男沼澤啊!”幽悠大聲的呼喊著。帝冥慢慢轉身,站在沼澤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幽悠努力伸出手去,她的手很好看,細細長長的手指上滿是猙獰的泥漿,看著有些詭異。帝冥看了看伸向他的手,眸光閃動,他探出身子,緩緩伸出手去,卻在幽悠差一點卻怎麼也勾不到的地方停住了。幽悠急的紅了眼睛,她拚命撲騰著,試圖拉住那隻救命的手,可她接近一點,那手就戲謔一般撤遠一點。。。帝冥修長的手指在寬大的衣袖下若隱若現,卻一直遙不可及,幽悠在沼澤裏越陷越深。。。
幽悠緩了口氣,她費力的仰起頭,看了帝冥一眼,突然重重落下手臂,泥水飛濺,帝冥沒有躲閃,泥水濺在他潔白的衣袖上,帝冥眸光一冷,幽悠卻笑了,她說:“我就討厭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你這樣厲害的人,怎麼會知道我卑微苦,與其讓你戲弄,不如安靜下來,死的還慢點。算了吧,不稀罕你救了。”帝冥靜靜看著幽悠凍得通紅的臉,一把拉住幽悠的手臂,稍一用力,把她從沼澤裏提出來,幽悠滿身泥水趴在雪地上大口呼氣:“嚇死我了,還好,我動之以情管用,你要是不救我,我咋辦啊。。。”帝冥沒有看她,隻是麵無表情的望著起伏的遠山和皚皚白雪,良久他淡淡開口:“卑微的,不隻是你一個。。。”
幽悠呆了呆,猛地抬起頭:“。。。你救我,是因為我身上有你曾經的影子對不對,沒有人是天生就那麼厲害的,你也是艱難奮鬥過的對不?”帝冥嘲諷似地:“艱難奮鬥。。。你倒是會用詞。”幽悠認真看著他:“謝謝你,不管怎麼樣,救命之恩幽悠銘記在心,我不求日後像你一樣厲害,隻求有一天能夠走出卑微不再仰視你。"帝冥不搭理她,徑直朝前走。
以後的數日。。。
“美人啊,你看我堆得雪人像不像你!”
。。。。。。
“美人,你為什麼總是不開心的樣子,你看你看,我召喚出來了雪鶴哦,雖然毛稀少了點,但還是美人鶴啦!”
。。。。。。
“美人,你不要那麼壞脾氣啦,冬眠醒來的大狗熊朝你吼一句你就捏碎人家腦袋啊,好血腥,你嚇到我的禿禿美人(雪鶴)了!啊啊啊,我錯了,不吵你了,你不要拔禿禿的毛555!”
“美人,你不開心,是不是因為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如果知道的話,告訴我,我幫你找!。。。你不說,就是不知道,我一定會找到的!”幽悠發愁啊,她做了很多很多的嚐試,帝冥看她的眼神除了鄙視還是鄙視。她努力回想自己看過的書,燒傷了手臂召喚出來三味真火,被雪鶴禿禿一翅膀扇滅了;她拔掉了一大把的頭發,變成盛開藤蘿花,帝冥瞧了一眼就凋謝了;她學著帝冥的手法捏碎岩鳥蛋,想炒了,卻濺自己滿臉蛋清。。。總之,種種做法均不得要領,日子也在幽悠的亂七八糟之中過得不枯燥。有時候蔓延的情緒就如同一縷清風,一線花香,一葉柳絲,總在雲卷雲舒的刹那沁人心脾,然而,也會在不經意的時候片片墜落,片片皆成傷,當然,這都是後話,當局者總是無法預知的,那麼,如果提前知道結局,還會義無反顧麼。。。那天,幽悠高興地手舞足蹈,嘴裏哼著不成調子的歌,仔細聽是什麼:“食象,三歲出其骨,君子。。。無心腹之疾。。。”雪鶴禿禿聽得一臉茫然,呆呆瞪著大眼睛,帝冥在寒潭洗澡並不知曉。幽悠一臉神秘的交代雪鶴,一定不要跟著她,然後就笑眯眯的跑遠了。
帝冥回來並不理會,悠閑地側臥在黑衫樹杈上閉目養神。
漸漸,夕陽西下,靜謐的夜即將籠罩雪原,帝冥緩緩睜開狹長的雙目,雪鶴在樹下不住的踱著步子,身邊少了沒完沒了的聒噪,少了半生不熟的飯菜,少了那個把自己弄得亂七八糟的女人。月起冷霜,血色夕陽隱沒消逝。帝冥坐直身子,靜靜看著樹梢的雪微微震顫,他思索片刻,起身,幾個起躍消失在黑衫樹林中。
隨著帝冥的腳步越走近,瘋狂的撞擊聲就越大,樹枝掩映錯開之後,帝冥的麵前呈現出一副猙獰的畫麵。食象巨蛇用碩大帶尖刺的尾巴抽擊著一麵凹陷的岩壁,飛石濺落,地動山搖,轟隆隆的巨響摻雜著巨蛇的怒吼。
帝冥仰起頭,望了一那望凹陷的岩壁,又看了一眼頭頂冒血的巨蛇輕聲斥了一聲:“還沒有學到家就拿來用,不知死活。”說完,他揉了一下手腕,眸光在月色裏越發明亮,白衣飛揚,黑發如墨,飛身而上,手掌在巨蛇眉心直直劈下,瞬間血雨飛濺,帝冥靜立之中,血雨沒有淋在他身上,萬丈紅塵之上獨留下他那一抹震人心魄的冷白。帝冥慢慢踱著步子,走到凹陷處,幽悠抱著肩膀,戰戰兢兢的望著他,臉色蒼白還不住的顫抖著。
“你瘋了麼。”帝冥緩緩開口,聲音裏有微不可尋的慍怒。
幽悠努力咽了咽口水,還是抖個不停:“我。。。以為要死了呢,你又救我。。。我,我沒瘋,我。。。喜歡。。。讓你高興。。。”
帝冥蹲下身來,撲哧冷笑一聲,漆黑的發披散在潔白的衣領上,折射出月亮藍色的冷光,整個人美麗又寒氣森森。他盯著幽悠髒兮兮還帶著血痕的臉,淡淡的開口:“喜歡?!,為了討好我,讓我盡快帶你出雪原不必把性命都賭上,更不必說這些愚蠢的話。”幽悠突然紅了眼睛,眼淚在眼眶裏一個勁的打轉:“我說喜歡就是喜歡,我喜歡你這個人,所以想你高興,這有錯嗎,你已經答應帶我出雪原又怎會對我這一個小角色反悔!我,我至於嗎!”
“喜歡我這個人?嗬嗬,我最惡心的就是這句話,既然你自己找死我就告訴你,我三歲就被人從苗疆的水域裏撈出來,當成鮫人送進侯爵府給老侯爺當男寵,老頭子養了我十年,指望我能給他侍寢,可是十年過去,我一丁點也沒長大。於是他就讓人把我肩膀上穿了鐵鏈,鎖在鯊魚池裏,我在水裏被鯊魚追咬,就為了給他和男寵們解悶,那池子裏有腐肉,有口水,有鮮血。。。我身上每一處都浸泡在那種液體裏,你說,惡心不惡心?”帝冥看似雲淡風輕的說出這些話,可他周身散發的凜冽氣勢,擺明他動了殺機。
幽悠呆呆的望著他,帝冥眼眸深深,重瞳掩映下攝魂術帶出魅惑的殘忍。突然,幽悠爬向他,獻寶似地攤開傷痕累累的雙手,將一個晶瑩的珠子捧在他麵前,笑得傻乎乎的:“的確很惡心,所以才不能被那種記憶一直糾纏著啊,書上說食象蛇吐出的靈珠會投映出一個人心裏喜歡的事物,比如說愛財的人就會從裏麵看到滿滿的寶藏哦,給你啦,收下吧,真的能投映出心裏喜歡的事物呢,我就從裏麵看見雪原外麵的集市了,好開心的!”
帝冥眉頭微蹙,他眯著眼睛打量幽悠,幽悠以為他默許了,湊得更近了,可是剛當再次挪動身體的時候,她一下子沒撐住歪倒在地,珠子滴溜溜滾在一旁。幽悠背上,那一條縱觀整個背部並且深入骨骼的傷口,暴露在帝冥眼前,血順著岩石的紋路蜿蜒而下,形成水注,又聚合成一灘血泊。她是撐著一口氣等帝冥來,之後自己會怎樣,完全顧不得了。
帝冥遲疑了一下朝滿身是血的幽悠伸出手去。。。
月散發出蜿蜒的光暈,寒風中滿是雪光的蒼涼,雪原之外是滿目煙翠,蘭舟翩躚,雪原之內是夜雨細細,心事重重。。。
不知道有沒有覺察,滾落在帝冥身邊的靈蛇珠裏,霧靄沉沉,望盡水色天光的瑩潤之後,竟然是幽悠那一抹沒心沒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