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卷話說然後 話說8 所謂發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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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宴德殿’裏是燈火通明,人影綽綽,卻悄無聲息,就連小春來掌燈,都是踮著腳走路。
合歡皇帝陛下的大屋子裏,巫相玄衣如水,端坐高椅,一張臉如玉清雋,卻又寒到生人勿近。
臨窗的軟榻上,銀發流瀉的,是一身白衣素淡的瀾聽雨,就著燈光,垂了長睫,正盯著手裏一本冊子出神。
而寬大的龍床上,紅衣似火妖嬈,麵容豔麗勾魂,躺著盯房梁練眼力的,自然是合歡的‘男寵’炙焰寒天了。
三人各自出神,互不言語,沒有夜合歡在的時候,三人如此共處的機會,除了吃飯之外,很少。
少了呱噪的夜合歡,三人無人出聲,氣氛就越發壓抑,就連外屋的人也感覺出來了。
小翠打著手裏的黃絲絛,悄聲道:“你們說咱陛下這是藏哪兒去了?這麼晚都沒出來?聽說,那些女子個頂個地貌美無比,可惜……”
小春湊過來神神秘秘道:“可不是,聽皇後身邊的韻兒姐姐說,那涼王一眼就看上兩個最美貌的,說等回國的時候一起帶走呢!”
“真的?”小翠咂舌,瞅了眼靜悄悄的裏屋,越發低聲,“這本該都是咱們陛下的,嘖,這涼王也真就好意思?咱陛下,被……這麼管著,好可憐。”
“可不是,”比女人還多八卦半分的小春,鬼祟地掃了眼裏屋,“說要選妃的那晚,咱陛下可不是被折騰苦了?第二天就下旨要廢除選秀,可憐。”
小秋走過來瞪了小春一眼,“就你知道,陛下樂在其中呢!趕緊備水去,陛下也該回來了。”
小春不服氣,小聲哼哼:“有什麼樂的?這樣下去陛下連子嗣都……”
“就是,”小翠和小春同一戰線,“再好,那也是男……”
“都閉嘴!”小柳低聲喝斥,“越說越不像話,陛下的事也敢嚼舌根,活夠了?”
小柳發話,小春小翠互相伴個鬼臉,不敢頂嘴。
小秋卻看了小柳一眼,有些不安的眼神看了裏屋一眼,他們以為聲音很小,裏屋那三人,可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呢。
小秋的不安,是絕對有道理的,就算聽雨內力盡失無所覺,巫龍吟和炙焰寒天,可是聽的個八九不離十。
龍吟臉冷,聽到什麼都不會有情緒表現,寒天可不一樣,那脾氣上來,小刀可是要命的。
不過,讓龍吟起疑的是,正常聽到有人編排美人子嗣之類的話,姓炙焰的會不管生熟先扔刀子再說。
可今兒個,躺在夜合歡榻上,居然一聲不響的,似乎房梁上有很重要的東西吸引他。
而且,在夜合歡一天不見影的情況下,他居然能如此安分守己,就已經很古怪了。
冷聲開口道:“炙焰,你知道他在哪兒。”
聽雨本在出神,聞言也抬眼看向炙焰寒天,他也對寒天的行為感到奇怪。
寒天扭臉,看了兩人一眼,打鼻孔裏哼了一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龍吟剛起身,想用武力解決這個問題,這姓炙焰的,和夜合歡一樣,需要經常揍著才老實。
卻在此時,從宮牆外,‘轟隆隆’響起一陣巨大的悶響,似乎連偌大的‘宴德殿’都晃了兩晃。
“這是怎麼了?”龍吟和聽雨同時疑惑出聲。
而寒天辨認了聲音傳來的方向,卻象被針紮了似地,一高從榻上跳了起來,低呼一聲,“糟糕,歡歡!”人就一陣風刮了出去。
龍吟在寒天臉色微變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幾乎是下意識地,同時和寒天一前一後掠出了門外。
聽雨沒有這兩人的身手,下了榻也勉力快步而行,聲音,似乎是從那邊傳來的,合歡,你去哪兒幹什麼?
“歡歡!歡歡……”寒天幾乎是瞬間就到了地宮前,卻被眼前塌陷半拉的地宮前門驚呆了。
看著塵土飛揚、亂石雜亂中,隻黑黝黝露出半截石階的地宮,龍吟不敢相信自己那個念頭,一把揪住寒天的衣領,厲聲道:“這怎麼回事?他在哪兒?說!”
寒天一雙紅眼,四處沒有搜尋到那道影子,心下驚慌,也顧不上龍吟的撕扯,隻對著周圍的黑暗大聲喊:“歡歡,你在哪兒……”。
“什麼……歡在這裏?”聽雨在小秋和小柳的幫扶下,也在此時趕到,不由語調發顫。
“何大!”
巨大的聲音,吸引相繼撲過來的,自然是‘尋歡閣’成員,包括剛從客棧聞聲而來的黃花,俱麵帶焦灼四處搜尋起來。
話說,他們的何大,不會被埋在地宮裏了吧?
龍吟深吸口氣,靜了靜心神,當機立斷,指揮聞聲而來的帝宮侍衛:“所有人立即,刨開廢墟,一定要找到他!”邊說邊自己徒手搬動亂石。
“是!”眾人剛要動手,不妨暗處傳來怪異的笑聲,“嗬,嗬嗬……”
“歡歡?!”寒天立即聽出是誰的聲音,驚喜抬眼循聲看去,卻隻見,離此十幾米半拉宮牆頂上,一抹黑影騎在牆上,笑嗬嗬露出白森森的牙。
“……何大?”黃花盯了眼白牙,不敢肯定地問道。
別人不肯定,可夜合歡就算燒成灰,有三個人也是會認出他的。
龍吟一躍而起,黑旋風般刮過,就把人從牆頭拎下了地,看著滿臉就剩牙白的某歡,龍吟是恨不得一把捏死他,“你活夠了就和我說!這樣很好玩?”
寒天衝過來,用力擠開龍吟,摸了把某歡一飛衝天的發型,無比心疼:“歡歡,你說很簡單就做成了,這就是你的發明?聲也太大了……你這醜八怪的模樣,還能變回來不?”
“歡?”聽雨幽然一歎,“我把他囚在此處,雖沒告訴你,你也該猜到,這樣……”不待見夜軒,也不至於把地宮都轟平了吧?
夜合歡依然笑得白牙閃閃,手一揮,對著眾侍衛和‘尋歡閣’的人,大喝:“沒事,解散!”剩下的,就是老子的家事了。
洗了三遍,總算是洗出了原本的模樣,可惜那把黑發,依然保持張牙舞爪的姿勢。
往椅子上一癱,某歡自覺地,坐成被三堂會審的樣子,傻笑一聲,先對事件總結解釋道:“這事,什麼都不為,純粹是意外,嘿嘿,意外。”
“意外?半夜轟平了半個國師府?”巫相聲色俱厲,他就不明白,為什麼這人明明外表再溫和儒雅不過,卻偏偏總能做出驚天動地的事來,而自己,除了對他無奈,還把一顆心越來越深陷。
被巫美人的寒氣冰了一下,某歡縮了下腦殼,瞄了酒渦隱現的寒天一眼,道:“我覺得用竹筒肯定能做出炮仗,發明是需要不停實驗的……誰想那油燈居然翻到火藥罐子上了,幸虧我功夫高,跑得快……”
‘啪!’一聲,龍吟忍無可忍一掌拍裂了檀木桌,“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國之君,豈能如此無所作為,貪戀兒戲!”
“龍吟,對不起,下次我一定小心,你放心。”夜合歡豈能不懂,龍吟惱火的,倒不是他夜合歡的無所作為,而是,他不該對自己的生命,如此不以為然。
“歡歡,”寒天也正了顏色,“我不要那啥炮仗,你隻要好好的就什麼都好,真見不得你這麼嚇人的。”
聽雨不言語,隻是悠然歎了口氣,夜合歡總把他們隨意的一句話,看得比凡事都重,這樣的人,讓人咬牙,又讓人感動。
“我知道,真不會有事,你們放心,”夜合歡坐直身板,表情很是嚴肅,雖然爆炸頭型嚴重有損他的威嚴,“下次我不去隱蔽的地方做這種危險的玩意,我在後花園小亭裏,由你們監督,怎樣?”
龍吟額頭青筋蹦了一下,“難道你還想把後花園也給轟平了?”
寒天才不管他轟哪兒,看著夜合歡的囧相,既忍不住笑,又忍不住擔憂:“歡歡,你的頭發以後都這樣了?真是醜!”
夜合歡翻下白眼,起身蹭到龍吟身前,一把扣住巫相的腰身,嬉皮笑臉,“好了,我知道錯了,我這不是為了躲開那些女人嘛。我研究那個炮仗,日後會為我們國庫增加想不到的財富,這次真是意外,原諒我,下不為例,吟吟,哦?”
被扣住腰身的龍吟,生平隻拿此人無奈,推開蹭到臉上毛茸茸的刺蝟腦袋,依然冷聲警告,“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下次……”
“切了你!”寒天接口,紅眼閃閃都是笑意,他喜歡把他很久前一句玩話當真的歡歡,很喜歡。
被推開的夜合歡,趁勢退到聽雨身邊,把大腦袋壓到聽雨瘦削的肩上,嘀咕:“聽雨寶貝,我可不是存心的,反正你是我的,他怎樣我早就不在意,有翠花在,他應該不會有事……”
“嗯……”聽雨剛應了一聲,還沒來及再說什麼,隻聽肩上的某歡一聲怪叫:“叉他老/母的!這東西怎麼在這兒?”
卻是那本一直讓聽雨出神的冊子,恰好被夜合歡看到,這冊子他是再熟悉不過了——以聽雨為模特的那本媧族畫冊。
“合歡!”龍吟警告地喊了聲出口成髒的皇帝,掃了眼拿起畫冊的聽雨,道:“不是你那本,看清楚了,紙張的質地要薄上不少。”
“你也有。”聽雨淡淡的聲音,淡淡的眼神,讓人看不出他有心情起伏。
但夜合歡就是感覺到,在說‘你也有’三個字的時候,聽雨瞬間微妙的情緒變化,那從心底流出的,對過往的,無法磨滅的傷。
如今的夜合歡,怎麼會允許,瀾聽雨在他眼前身後為那所謂的過往悲傷?
把聽雨沁涼的臉捧在掌心,不由分說,嘟嘴親了口淡色的唇,臉上掛著痞笑,眼神卻再正經不過,“我自然有,所有與你有關的東西,全天下隻能我一個人有……所以,這人,我不會放過,不管是誰。”
聽雨眨了下眼,黝黑的瞳有彩色流轉,唇角不期然蕩了淡淡的笑意,這人,似乎是誤會什麼了,不過,這誤會,也挺不錯,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