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昏君皇朝 第三十五章 認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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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走的。”
‘夜宜殿’裏,炙焰寒天冷冰冰對他曾經的下屬道。
殺壹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目光堅定,“主上,四殺從您賜名的那天起,就隻效忠於您,您在哪兒,我們四殺就在哪兒!”
“殺壹,起來。”
炙焰寒天看著窗格外黎明的天色,想著夜合歡的態度。
對突然出現的殺壹,他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問,隻是帶著好客的笑容,讓他們回‘夜宜殿’談。
原話是這麼說的:“寒天,你舊日下屬忠心耿耿,為了找你一找三年,多麼驚天動地感人肺腑的情誼,帶他回你殿裏敘敘舊去,我也該睡了。”
夜合歡在外人眼前,從不喊他‘小雞’這個‘愛稱’。
歡歡,是不是生氣了?他從沒對我笑得這麼客氣過,讓人心裏不舒服的假惺惺。
起了這個念頭的炙焰寒天,悚然一驚,我為什麼在意他生不生氣?
殺壹悄悄站了起來,端詳著主子豔麗的麵容,比起三年前,主子似乎少了點什麼,又多了點什麼。
至於是什麼,那變化太微妙,刀口舔血的殺壹說不清,但就是能感覺到。
似乎是,少了陰冷,斂了殺氣;似乎是,多了暖意,多了神采。
暗部令人頭皮發麻的殺手之王,會有暖意?
殺壹不覺懷疑自己的眼睛,可能是主子血瞳紅光映照的關係?嗯,對,指定是這個原因。
不過,現在主子細長的眼裏,那帶著迷惘的疑惑,是為了什麼?
記憶裏,這雙美麗的眼,閃著的永遠都是森森殺意,不殺人的時候,就是啥也沒有的無波。
三年,主子經曆了什麼?居然會在眼裏帶了情緒,緊抿的唇,隱約上翹,那是笑?
不明白,等殺叁他們來了再說吧。
“主上,屬下已經聯係了三殺,他們已經往這裏趕了。”
炙焰寒天斜了眼殺壹,暗部,二百二十八人,每個都是自己訓練出來的頂尖殺手,居然到最後,一直不放棄自己的,隻有四殺,這是悲哀,還是幸運?
“你說暗部名存實亡,他們,這幾年都做些什麼?”
殺壹默然一會,才道:“如果不是四殺走得快,您現在就見不到殺壹了……對您效忠的人,霜姨了如指掌……暗部被影部收編後,最難的任務給他們,不可完成的任務給他們……”
殺壹頓了一下,接道:“死傷無數,現在隻餘百十人歸順影部的,也有不少暗部舊部在我們之後脫逃,我們本有心召集,但四殺已經是整個炙國緝捕的叛賊,您又不見蹤影……我們隻能先尋到您……”
“影部,沒有炙焰靜湖的指示,無人敢下這樣的命令,他這是想趕盡殺絕了?”
從嘴裏出來靜湖兩個字的時候,是漠然的,仿佛說出口的,不過是個於己無關的陌生人。
“不,主上,二皇子在您失蹤後,似乎與皇上激烈爭吵過,然後影部的主權就被轉到大皇子手裏了……”
大皇兄,沉穩有度的炙焰道幀,真就那麼容不下靜湖?和我?
炙焰寒天眼前,似乎出現自己帶領暗部成員,為炙國、為霜姨、為大皇兄,清除異己,掃平障礙,所向披靡的場麵。
就因為我身體裏,流著一半不一樣的血,皇兄痛下辣手,霜姨故作不知,父皇無動於衷,難道我身上那另一半血,就是可以不在乎的?
甚至因為我曾是暗部的首領,如此對待曾經效忠於他們的人!
恨?不恨?炙焰寒天分不清,從小霜姨給他疏灌的,最多的,就是得到與服從。
父子情?兄弟情?炙焰寒天想不透,七情六欲在霜姨眼裏,那是世上最可笑的東西。
二皇兄疏遠他,他不恨,就是想知道原因,甚至為此可以做任何事。
追問一個理由,是除了殺人,他唯一執著的事。
因為他不知道,除了執著這件事,還有什麼是他該執著的。
似乎現在又有了該執著的,但具體是什麼,他還沒想出來,他隻是確定自己不能走。
仔細想一想,對,我該執著的,是等待解咒的啟示,就是這樣。
眼瞳裏紅光淡淡,對殺壹道:“找到我以後,想做什麼?炙國不會承認你們,也不會承認我。”
殺壹抬頭,雙手緊握,“主上,我們這種人,除了殺人什麼都做不了,主上在哪兒,四殺就在哪兒!是生是死,單憑主上!”
炙焰寒天沉默,在殺壹堅定的等待裏,突然想起別的事,“殺壹,那隻雪鷹的傷,是你傷的?”
殺壹鬆口氣,這樣說,是不是表示主上承認他們幾個了?
點頭,“本想逮住它,讓它傳信,我們四個滿天下找,太難,沒想到,它居然飛到這裏來了,也多虧了它,屬下才看到您的。”
果然,難怪當時看著那飛鏢眼熟,炙焰寒天點頭,“既然無處可去,先呆在這裏吧,想必夜合歡不會在意多幾張嘴。”
殺壹張張嘴,終是沒忍住,小聲道:“這裏?主上,很尊貴的宮殿呢!我們沒那身份住吧?”
主上直接喊人家國主的名諱,炙國和夜國,雖然表麵和平共處,但也沒和平到不分你我的地步吧?
打量眼身處的宮殿,描金鑲玉的器具,金器銀皿的用度,鋪著淡紫色錦被的軟榻,紗幔重重,錦繡無邊,無一不透露出主人的高貴品味。
奢華又不失雅致的擺設,絲毫沒有辱沒炙焰寒天的身份。
隻是,怎麼看,這宮殿倒像是人家皇帝愛妃住的地兒?
連外間,都被伺候的小童點上了龍涎香,比炙國皇子殿都奢侈。
炙焰寒天保持著他暗部首腦的風度,無所謂地轉身就走,順手扔個雷給他屬下——
“要什麼身份?我現在是他的男寵,唯一的一個,怎麼就沒身份了?老實呆著吧,我找他說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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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歡摟著便宜兒子夜千尋,呼了個很過癮的豬頭。
正做夢吃豬蹄膀的時候,早朝的時辰就到了,自然還是不怕死的小春喊他起床。
夜千尋剛睜眼,就衝雪鷹所在的屋子裏跑。
夜合歡卻因為炙焰寒天拽他上屋頂,鬧騰了大半夜,嚴重睡眠不足的朦朧著眼,半睡半醒地任由小春幾個折騰。
還沒等折騰完,就聽見夜千尋一聲尖叫,夾雜著雪鷹高亢的‘嘎’的銳鳴。
夜合歡一個哆嗦,撒腿就衝那屋跑,幾個侍兒也扔了手裏的東西,跟在後邊跑。
還沒等夜合歡踏進屋,綠色的小身影就撲到他懷裏。
“千尋,小葉子,怎麼啦?傷著沒?快,我看看!”
夜合歡扒拉開懷裏埋著的小腦袋,本是蒼白的小臉,此時雙頰粉紅,大大的黑眼神采熠熠,小胸脯因為激動,上下起伏不停。
鬆口氣,這要是被抓著了,或是被啄著了,俺夜合歡再上哪兒整這麼大個兒子啊!
“父皇,我沒事,”夜千尋喘過氣來,嘟著小嘴道,“我就是想摸摸它的毛,它就猛地站了起來,還大聲尖叫,嚇我一跳。”
抬手撫一下千尋細軟的發,“小葉子乖,它還沒馴服,自然不能隨便摸,等父皇訓好了,小葉子就可以摸了,好了,讓小柳替你束發去,待會父皇讓人帶你看你母妃去,去吧。”
“哦,好,剛才千尋隻是象父皇昨天那樣摸它,它就這麼叫了,父皇小心點。”
“嗯,我自知道,去吧,在這裏吃完飯再去。”
雪鷹單獨呆在收拾出來的小書房裏,翅膀上依然係著,昨天夜合歡綁的紅絲絛。
此時正站在屋子正中,斂著雙翅,瞪著豆眼,爪子深深扣在地縫裏,威風凜凜。
“嗨。”打個招呼先,某歡諂媚。
雪鷹沒反應,繼續套關係,“我說一,那個小影,在這兒住得習慣不?要不滿意我再給你換個雅間?沉默就代表滿意,那就好,吃的滿意不?沉默的意思自然還是滿意,嘿嘿。”
邊說邊一點一點蹭,直到蹭到鷹嘴前,手心倒是微汗的。
鷹是最凶猛的禽類,而雪鷹又是鷹中的頭籌,更兼這隻是鷹王,那勾嘴,隻要一勾下來,指定滿地找眼珠。
見雪鷹不動,夜合歡大叔屏氣伸出了爪子,目標,雪鷹身上雪白誘人的毛毛。
自然是膽怯的,這不是和人鬥,是不知有沒有‘人性’的鷹王。
何總絕對不是逞匹夫之勇的人,灑脫自在的背後,有他自己的考量。
雪鷹昨天在受傷後最凶猛的時候,都沒有抗拒自己的撫摸,現在瞪著的眼裏,也不見凶殘。
養過藏獒這種猛犬的夜合歡,心裏倒是有些底的,雪鷹,暫時沒有對自己‘動武’的衝動。
手指觸到那片柔軟的時候,夜合歡長長出口氣,一撮毛,算是承認自己了,起碼不會以為自己是敵人。
忍不住就興奮了,認同了自己氣息的雪鷹,很快,就是俺的囊中之物啦!
因為猛獸和猛禽,特別是有靈性的動物,有個特性——
一旦它允許不同於它同類的氣息靠近,並可近距離接觸的時候,那就表示了認同。
從認同到認主,那不過是在相處的過程中,由人對動物的態度,從而使動物轉變的一個細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