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昏君皇朝 第八章 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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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依依不舍的口氣,很讓人惡寒,龍吟微微抽搐了下嘴角,“陛下,已經四更天了。”
“我隻是要確定一件事而已,你就這麼認定,我不是個——妖怪?”
雖然我本來就不是個妖怪,但一般情況下,未開化的民族,遇到借屍還魂的情況,難道不是趕緊架把火烤人肉?或者,請個茅山老道把我收到壇子裏?
而巫龍吟巫大人斬釘截鐵的回答,一口氣讓‘自戀’的昏君差點嗆死。
巫右相說:“我雖是認定你是個妖怪,隻是,不管你是個什麼妖怪,總還算是個好妖。”
“……呃?”
“皇上,微臣告退。”
眼見就要退出內殿了,夜合歡又想起個問題,“巫大人,夜國的朝政一直很平靜吧?”
巫龍吟一震,“陛下,因為您前些天傷重,朝中的事,一直由柳大人和微臣批複,柳大人負責三司,微臣負責三部,目前沒有重要決策,所以……”
“這樣很好,很好。”
原來當夜國的皇上這麼好當!太令人滿意了!
“皇上,朝堂的事,若是您不清楚,日後微臣會詳細稟告,臣告退。”
巫龍吟咬緊牙關,千萬不能主動提關於國師的事了,要不,怕是明晚也走不出去了。
怎麼就沒發現,他居然是這麼有好奇心的人呢?看他半個多月,老老實實躺在殿裏,以為他和那雙眼睛表現的一樣,是個寧靜如水的人呢。
“咦?”
一抬眼,美人右相居然立刻沒影了!
我還沒問我那個妹妹的事,還有那個國師的事,還有……
看著黎明的霧色,籠罩了寢宮的雕花門,夜合歡勾了唇角笑,跑那麼快做什麼?難道我還能吃了你?嗬!
……
“小翠,能不能不穿這件衣服?”
模糊的銅鏡前,夜合歡扯著金光閃閃的外袍皺眉。
黃色的,不是微黃,很明豔的金黃,晃人眼睛疼的黃,還有,五彩金線張牙舞爪的盤龍圖案,龍袍,皇帝的必備品。
隻是,夜合歡看著鏡子裏杵著的黃,我能不能不要當根老黃瓜!
小翠低頭替他扣搭扣,邊道:“皇上,這件龍袍是您最喜歡的一件,早朝您一直都要穿這件的。”
“還有沒有別的?”
正替他綰發的小春,輕手輕腳,一邊笑道:“皇上,繡坊一個繡女兩年才能繡成這麼一件,您總誇這件龍袍繡得最好,您穿這件也最好看,對吧,小秋。”
正收拾龍榻的小秋隻是點頭,小秋一直很穩重,超乎年齡的穩重,總會讓合歡大叔鬱悶。
小柳擺好早膳,抿唇笑,“嗯,是最好看。”
合歡挨個看過去,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個娘的,一根老黃瓜有什麼好看!口不對心的四個屁蟲!
“小柳,待會去和繡坊說,以後的龍袍,都給我改成淡黃色,龍紋也都繡成淡色,現在,我要換一件,還有,小春,你給我戴這個鳥冠,揪的頭皮疼,拆了。”
合歡大手一揮,扯開襟口,拆下束發金冠,他真的很不喜歡這麼明豔的顏色,要求淡黃,也隻是不想改變的太明顯,如果可能,他倒是希望龍袍都改成青色或藍色。
幾個侍兒經過近一個月的相處,現在膽子大了很多,在麵對他的時候,不再隻會發抖下跪,有些話也不再唯唯諾諾。
習慣和淡忘,就是時間對於人這種動物,最大的恩賜。
習慣一個人的好,和淡忘一個人的惡,不需要很大的改變,往往一句話,一個眼神,就可以讓離得最近的人感受到。
‘好了傷疤忘了疼’,這句很有哲理的話,已經由很多人不止一次證明過了。
都是十幾歲的孩子,本是天真燦漫的年紀,如果不是深宮壓抑,又怎會失去該有的天性?
帝王的改變,是他們幾個近侍最早接觸的,也是最快接受的。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有神話一般的巫大人的暗示,接受新生事物,一直都是少年人的特性。
特別是小春,年紀小,進宮晚,一旦解開了壓抑,少年的天性就一發凸現。
一看大家清早辛苦裝扮的成果,被皇上瞬間就破壞個亂七八糟,忍不住埋怨:“皇上!您要上朝,總不能披頭散發,還有,您怎能說這是個……那個呢?”
小翠‘吱’一聲笑出了動靜,皇上說話真是越來越逗人,大夜國象征皇權,尊貴無比的攢龍金冠,居然被說成鳥冠,真是,讓丫頭無語。
小柳輕盈地從屏風後轉了出來,手裏捧了件明黃色袍子,抖開,“陛下,這件如何?”
有點舊的黃色,襟口處的盤龍,卻是氣勢奪人,還好,起碼不是老黃瓜的顏色。
夜合歡點頭,“就它了。”
夜合歡第一次站到金鑾殿,第一次麵對古代的朝臣,第一次坐到龍椅上,第一次聽人山呼萬歲。
那感覺,不是飄飄然,不是興奮莫名,不是所謂唯我獨尊的狂傲,指點江山的豪情。
有的,是恍惚,是迷惘,是幾疑身在夢中的無力,是似乎一回頭,就發現原來我在做夢的不可置信。
澄清的雙眸,穿過人群,尋到那抹玄色,那張如冰似玉的容顏,那縷淡漠疏離的氣息,右相巫龍吟漆黑的眸,定定看著他,那眸裏,有他不懂的深邃,有他看懂的堅定。
深深吸氣,再鬆氣,拿出公司開會的氣勢,想象電視劇裏皇帝的做派。
夜合歡沉了琅琅如珠落玉盤的嗓音,“眾卿請起,朕,因為意外,休養了這一個月,辛苦眾卿替朕分憂,眾卿可有本奏?”
畢竟不是同一個靈魂,而夜合歡也不想要隱瞞自己的改變,因為,他想堂堂正正,以自己的名義活在這個夜國,活在這個天翔大陸。
但他用的是夜合歡這個帝王的身體,接受人家身體的同時,他也接受了他以往的一切,好的,和壞的。
過去的,如果能,他會盡力挽救,如是不能,隻有順其自然。
身體和靈魂,從第一天起,就已經契合到天衣無縫,或許,離開,已經是不可實現的美夢。
那麼,就隻有一個辦法——做我的皇帝,讓別人說去吧!
朝臣早已在前帝王的暴政下,習慣了小心翼翼,即使心裏有疑惑,攝於帝威,也不敢表現出來,都尋思著,等下朝了,就和哪個哪個交好同僚探討一下。
板著臉的夜合歡,沒有勾起右邊的唇角時,依然有前帝王陰霾的表情。
柳凇卿從那天狼狽逃出‘晏德殿’後,就再沒有單獨求見過皇帝。
他想了很久,還是不明白,皇帝一向對臣子不假辭色,即使是自己這樣的心腹老臣,也不見他有絲笑意。
那天,為何突然溫和以對,還笑成那個樣子,‘楚風閣’的秦老板也笑不出那個模樣,很——勾人。
難道,皇上在重傷的時候,被狐媚了?還是,中邪了?
踏前一步,柳大人啟奏:“陛下,臣有本奏。”
“哦,柳大人,何事啟奏?”
掃了眼麵無表情的巫龍吟,合歡知道,柳凇卿奏的事,隻有崔莊。
果然,“陛下,崔莊五族已經緝捕在案,崔莊也已經承認那詩詞出自他手,還有崔嫣的刺殺之罪,更是罪大惡極!請陛下旨意,對崔家執行連坐之罪!”
這老匹夫!還真是屬龜的,死咬不放,看來,那天還是教育的輕了些。
“是啊,”高高在上的合歡沉吟一下,“隻是,柳大人,吏部向來隸屬巫大人,崔莊的事,上次朕也說過,由巫大人徹查,先聽聽巫大人的意思,如何?”
巫龍吟立刻站出班列,清清素素的嗓音道:“回稟陛下,崔侍郎所作詩詞,經微臣查驗,實屬一時遣詞失誤,況崔侍郎為人平和,口碑皆佳,實是算不得辱及國君之罪,請陛下明鑒!”
“巫大人,”柳凇卿精光閃閃的眼睛,對上巫龍吟烏黑的鳳眸,“可據我所知,崔侍郎的那首詩,可是寓意很深,巫大人不要被人的表相給誤導了!”
“柳相所說詩詞的寓意很深,那麼,柳相是如何理解那首詩詞的寓意的?”開口的是,站在巫龍吟身後的,是刑部尚書司馬杉。
“常讀聖賢書,若是連一首詩詞的寓意都讀不透,還談何為國為民!”柳相的幫腔者也跳了出來。
“……”
於是乎,左相和右相隻是各自說了一句,起了帶頭羊的作用後,剩下的,就是菜市場一樣的‘討價還價’。
唉,夜合歡終於體味了什麼叫‘高處不勝寒’,真是相當的汗!
而兩隻‘帶頭羊’同誌,卻充分表現了為相的風度,隻是你瞪我一眼,我瞄你一眼,‘含情脈脈’、‘眉來眼去’,卻都蚌子似地,緊緊閉著嘴,一個字都不說。
這都他姥姥的舅舅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看得人——忍無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