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昏君皇朝 第六章 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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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曆的七月底,按照現代的陽曆計算法,應該接近九月了。
幾場小雨落下來,天氣即使熱,也隻是太陽底下炙烤的厲害,樹蔭裏,微風吹來,不複夏季裏的悶熱。
夜合歡養傷的最初半個月裏,因為太多地方的不適應,可以說很是覺得水深火熱。
先排除靈魂與身體的‘水土不服’,光是解決‘三急’和洗澡的日常問題,就夠讓他頭大。
夜國百姓的生活,夜合歡還沒親眼見識,小春倒說百姓生活的很好,對於這點,他決定持保留態度。
帝王的生活起居自是奢侈的,金銀器皿,絹絲綾羅,連個木桶都用的上等檀木。
可是,再奢侈的用品,也無法同前世便利整潔的衛生設備相比。
他受不了刷牙用那種帶著異味的牙鹽,牙還沒刷,他就想吐。
他受不了每次洗完臉後,小柳把什麼‘芙蓉膏’擦到他臉上,說陛下以前都會擦遍全身,美其名曰:讓您的皮膚更滑膩!額滴神~!
他受不了擦屁股的粗糙草紙,劃得他屁股疼,他從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有想念衛生紙的心情。
他受不了每次吃飯前,都要由侍兒用那根針狀物,在每道他想吃的菜裏,都捅上這麼幾下,捅得他食不下咽。
很多他都受不了,卻是他都能慢慢習慣並克服的。
唯有一件大事,他奶奶的,怎麼的也克服不了——就是洗澡。
你說說,這麼隱私的事,就和大小便一樣隱私的洗澡大事,基本每天都要進行的大事,居然是要在眾目睽睽下去完成,這簡直是,簡直是太沒有人權了!
夜合歡不能不說這個身體確實是有病的,神經病!還病的不輕!
你是皇帝你是夜國最大,你有金子你有銀子,你奢侈你淫靡,這都無可厚非,畢竟當皇帝的都有自我膨脹的心態。
可你也沒必要興師動眾到,讓二十幾個嬌滴滴的少女陪你洗吧?!
二十幾個啊,還是少女!還都基本穿了和沒穿一樣!
蒼天啊,大地啊!
聽章太醫說傷口能見水的那天,夜合歡體會到了搶劫犯出獄一樣的幸福。
何總以從沒有過的興奮,下達了皇帝要洗澡的命令後——
隻著一條小褲衩的夜合歡,轉過錦繡屏風,撩開低垂的紗幔,走進了霧氣騰騰,他一直向往的浴池。
他星光閃閃的眼前,一直惦記著,人家唐明皇賜給楊貴妃的華清池,他想,都是皇帝,能相差那麼大麼?
咱隻要華清池的一半,咱洗不出人楊玉環的凝脂,咱就隨便洗洗灰就成。
可是——
卻在猝不及防觸目處,一片白花花千嬌百媚的肉體,刺激得尊貴的皇上同學,眼前發白,順便失態地慘叫一聲,叫出了上邊那六個字外交兩個感歎號。
蒼天啊,大地啊!
不是沒見過美女,也不是沒見過女人的身體,現代生活裏,泛濫的不止是文明,還有與此同時發展的有色產業,別說這樣遮遮掩掩的,一絲不掛的都要看就看,要看啥樣的沒有?
最大的問題是,那一片白肉出現的太過震撼了!
清一色的白皙,清一色的嬌豔,個個隻著一條粉色抹胸,就和沒穿是一樣的效果。
裸著纖細的腿,裸著柔軟的臂,舒展著青春的光華。
玉體橫陳在熱氣縈繞的水波裏,他是個男人——都要一腳踩空!
夜合歡自認自己是男人中的男人,於是,肉光四射的洗浴大戲,就在四個近身侍兒的瞠目裏,就在皇帝陛下四腳朝天的滑稽裏,詭異地落幕了。
因此,‘搶劫犯’的幸福,夜合歡皇帝沒有體驗到。
同時沒有體驗到的,還有一件事。
雖然因為有自己的公司,他很少有時間看電視電影,但每次回家,也難免會陪老媽看看連續劇,學生時代也沒少看各種書刊。
所以,他一直的印象裏,皇帝老兒,除了老婆多,子孫多,篡位的多,每天最多的,就是坐在禦書房批奏折。
而現在,算上剛來那迷糊的兩天,夜合歡他都吃了睡,睡了吃,二十多天了,俺咋一個奏折的影子都沒看到呢?
這個時代除了他看到的落後,別的都先進到不需要奏折了?
還是說,其實落後到用樹葉傳信,還沒進化到紙製奏折的地步?
問題是,樹葉的毛我也沒見到啊!
夜合歡在那個鋪著淡青色錦被的龍床上,翻過來,又覆過去,夜深了,他卻睡不著。
烙餅烙夠了,也翻騰出一身細汗來,屋子大得跟個鬼屋似的,饒是夜合歡喜靜,也有些受不了。
‘嘭’地一巴掌拍到龍被上,翻身就下了地。
其實他知道,他一直沒看到奏折,隻有一個可能,有人在替他處理朝堂上的事。
哪位大臣這麼勞心勞力?右相?左相?還是他不知道的哪位臣子?
這人做的這麼順手,十天半月也不必請示他這個‘老板’,不知該替夜合歡慶幸重臣難得,還是該替大夜國感歎忠臣難覓?
或許,該慶幸的是自己,國事天下事,都由別人經手,自己還能悠哉坐穩皇帝的寶座,還真他姥姥的有福氣!
大夜國高高在上的君王,在夏末的夜晚,托拉著軟底布鞋,邋遢了一襲白色內衣,從寢宮裏飄了出來,跟個幽靈似的。
還好值班的大內侍衛算是有見識的,趕在喊‘捉刺客’的前一秒,確認了那飄出來的是他們的陛下,不約而同拍拍心口,這皇上,是越來越會嚇人了。
夜合歡自是知道自己寢宮外圍有侍衛的,不過他一點都不煩心有人發現,隻要跟在他身邊那四隻‘跟屁蟲’沒發現就好。
四個侍兒都睡在外殿,自己經過也沒醒過來,看來自己改造的這布鞋很有用——他剛才一激動,不小心把鞋底都給撕下來了,腳底隻剩軟軟的一層軟緞當鞋底,踩在地上,一點聲音都沒有。
走出了‘晏德殿’,環顧夜幕下的宮牆,樹影重重,萬籟俱寂,這都是哪跟哪兒啊!
剛來就趴在床上養傷,他還真沒出過那‘鬼屋’,該不該表揚一下自己,真是有‘宅’的天份那。
瞪著一雙霧煞煞的杏眼,看半天,也沒看出個東南西北,算了,走到哪兒算哪兒吧,反正這皇宮是‘我家’,怎麼走也丟不了。
夜合歡身隨心動,腳下不停,蒙頭直撞,希望能找到那叫‘禦書房’的地兒。
沒腦袋的蒼蠅是怎麼飛的,夜合歡還真沒見到,不過,他自己倒是深有體會了。
順著這青石板的路,踩著腳底軟軟的緞底,走得是蠻輕快的,卻不知偏離了軌道有幾許。
等他意識到,自己終於把自己搞糊塗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一幢鬼影綽綽的宮殿前了。
青石板的小路彎到這裏就沒路了,跨過幾步石階,就是一道廊柱,用手扶到暗色的廊柱,能感覺柱子表麵的斑駁。
屋宇飛簷的暗夜裏,眼前的宮殿似乎年久失修,有著故宮的腐敗味道。
緞鞋腳底麵踩上的石階,有微濕的露華,低了頭,濃重的痕跡似乎是青苔的影子。
悄悄踏過重廊,一燈如豆,隱約在殿的一角明滅。
四周是悄無聲息,此處的宮殿,較他住的‘晏德殿’要矮上不少,周圍又種滿了北方最常見的槐樹,棵棵都長得枝繁葉茂。
槐樹之間有植有高低不平的假山和灌木,驟然出現的點點燈光,讓夜合歡沒有眾裏尋他的感動,反倒有毛骨悚然的詭異感。
很想掉頭離開,深宮大院的,死的人多,怨氣也多。
隻是,我年紀不小了,‘鬼’這個東西,我們的黨很早就告誡我們,那隻是迷信,我們要破除迷信,這點,不但在現代,在古代更是要貫徹。
夜合歡心裏嘀咕著,腳下卻被勾了魂似的,一步一步靠近那燈光。
那窗子居然是沒有絹紗的,隻有似掉非掉的失了顏色的窗紗掛在上邊。
倒是方便了,夜合歡屏住氣,就把眼珠湊到窗格的縫隙裏,打量燈光的來源。
剛對上屋裏的情況,一瞥間,夜合歡還沒來得及為看到的東西,做出相應的反應,一隻‘鬼眼’就突然從屋裏湊了過來,正正對上夜合歡好奇的大眼。
偷窺遇到刺探,大眼對上鬼眼,大眼瞪得要脫眶,那鬼眼眯得鬼氣騰騰,這怎是恐懼能說得清的事?!
嚇死人啦!
腿還沒來得及發抖,嘴一張,夜合歡的驚叫就要衝口而出。
一隻沁涼的大手突然就從背後,猛地握住了他張大的嘴巴,然後腰身一緊,他就發覺自己飄了起來。
飄的速度太快,快得他自給自足的拖鞋都掉了一隻。
‘嗚,嗚’腰被勒得太緊,嘴被握得太密,夜合歡隻好嗚嗚兩聲示意,意思是,我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