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黃綠色、刻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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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漸漸幽深的林蔭小道上,她的心莫名的跳個不停,隱約知道他要帶她去哪,甚至有些感應到,他們要見的是誰。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沉默的有些可怕,她偷偷瞄著他,他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她根本看不透他真正的心思。當兩人慢慢步入目的地時,她的眼前逐漸清晰時,腳卻走不動了,停了下來,愣愣的看著前方。
“怎麼,這麼點路就累了?青儀太妃的身子,真是弱啊。”他在她前方幾步停下來,回過頭來,麵露的卻是輕蔑之情。
“你帶我來天牢?”桑茶青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弦墨殤的神色瞬間暗了下來,冷淡的看著桑茶青,語氣冷的有些刺骨:“太妃隨朕去看看老朋友吧。”
弦墨殤身上所散發出的王者氣息讓她有些壓抑,那種威懾更讓她有種心驚的感覺。。。什麼時候。。。他變得。。。
見後麵沒有聲音,他也不再說話,徑直朝天牢走去。身後的她感受著他的悶怒和威嚴,呼吸聲越來越凝重,似是再也忍不住,一句話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很恨我。”
天牢門口,他陡然停住腳步,她似乎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她知道,自己已經觸怒他了,已經觸到了他心底最傷的傷口,她仿佛看到,他的心,已經完全被剝開,鮮血淋漓。。。她卻忘了,這些傷口、這些鮮血,都是因為她。。。!
“放肆!”寂靜許久後,弦墨殤忽然一聲暴喝。
桑茶青心一顫,連忙跪下身來:“請皇上恕罪,妾身隻是胡言亂語,望皇上不要放進心裏。”
“好好珍惜你現在所得的一切,其他的,不要再妄想,你該知道,帝王是沒有喜怒哀樂的。。。”弦墨殤沉重的聲音像一塊塊笨重的石頭落在她心裏,她不禁苦笑。。。你是在提醒我麼,你是皇帝。。。我不要再對你妄想麼,我在做什麼都不行對不對。。。唯墨,我們是真的遠了對嗎?可是我真的很愛你,真的、不甘心,究竟我還要怎樣。。。皇帝、皇帝,你是皇帝啊!
“還不快進來。”他的聲音從牢裏傳來。她連忙收拾心情走了進去。
牢裏的氣氛甚是詭異,空氣中還帶有酸臭味,地上還有蟑螂在爬來爬去,許多犯人都眼睜睜的看著兩人,眼神空洞,衣衫破爛,皮膚裂開,身上血跡漫漫,有的咬著牙忍著疼痛,似乎都忘記了求饒。
桑茶青不禁皺著眉頭,用衣袖掩著鼻口,臉上帶著厭惡的神情,腳下的步伐也有些不穩。
她忘記他們走了多久,直到看見天牢裏最末端的牆壁,這應該是最後一個牢籠了。他停了下來,獄卒打開了牢門,他朝她看過來,眼神示意著要她一起進去。她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身體在顫抖,心也狂亂的跳個不停,深吸一口氣,跟在他身後,兩人魚貫而入。
角落裏的那抹白色一動不動,但在這窄小而又安靜的牢籠裏,兩人能聽到他的呼吸聲漸漸加重,他胸前包紮著巨大的紗布,紗布裏隱約透露著紅色,身上有多處傷口,鮮血已經凝固,結成了痂,在黑暗裏,略顯得有些刺目。這整個牢籠裏、他的四周,一片狼藉荒蕪,它們都很“善良”的包裹著他的頹廢。
一時間誰也沒說話,牢籠裏安靜的蒼白,他像一個困倦的老人,病懨懨的躺著。
“怎麼,見了老朋友說不出話來了麼?”他的臉上又出現了那抹戲謔,眼神透著絲絲邪魅,但沒有人發現,那絲絲邪魅後麵藏著淡淡的隱傷。
此時,她的心四分五裂著,眼眶裏隱約閃現淚光,櫻唇微啟,卻隻是輕聲喚道:“即墨。。。”
牆角的他,身體微顫,緩緩坐起來,披頭散發,渾身傷痕,手和腳都綁著鐵鏈,這場景就與當年沈唯墨被關的場景如出一轍!
他是。。。故意的麼?!他是要報複麼?!
“你帶她來做什麼?”他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他真怕。。。真怕自己會受不了。。。
“隻是敘舊而已。”他嘴角掛著淺淡的笑,淡然道。
“這隻是我和你的事,你想要她知道什麼?你要報複衝著我來就好,何必為難一個女子!”沈即墨的情緒漸漸不穩起來,他對他雖有愧疚,但他愛她的心,卻比這愧疚要高上幾千倍。
“報複?為難女子?嗬嗬,沈即墨,你把朕想的太偉大了,朕可比不上你們。”他笑了,笑得極其冷冽。
“那你到底想怎樣,為何不殺了我?”沈即墨神傷的看著他,他知道他在變,這已經不是他熟悉的沈唯墨了,或許,從他一開始接受父親帶有謊言性的任務時,他就知道所有人的命運都要變,隻是變得結果不同罷了。
“殺,當然殺,你以為我會放過你?”他嘴角帶著嘲諷之意。現在的沈即墨是如此的落魄,當然的風茂似乎再也不會回來了,愛情的力量當真這麼大,能讓一個完美的男人,有遠大理想目標的男人,心甘情願的墮落落魄?!
“皇上,三思啊!縱使沈即墨有千般萬般的過錯,但他終究保護了皇上十多年啊!”桑茶青忽然跪在地上,向他求情。
“青儀太妃,你可真會提醒朕!”弦墨殤咬著牙道,她這番話的言外之意,就是說沒有沈即墨的保護和照顧,也就沒有他弦墨殤今天!
“妾身是為皇上著想啊,天下人都知道,皇上以前在民間時是沈家人盡心盡力照顧的,沈家兄長更是日夜不離身的守護,而如今,皇上要殺沈家長子,恐遭世人話柄啊!”桑茶青的理由倒是很正當,言辭懇切,仿佛她真正為的是弦墨殤。
“茶青,你不要求他,我不要你為了我卑躬屈膝,我寧死,也不要你求他!”沈即墨心疼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桑茶青,眼裏射出誓死如歸的神情。
“沈即墨,你錯了,我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皇上,為了大殤,還有,請你注意言辭,妾身的名諱不是你該叫的。”此時的桑茶青卻表現的十分冷淡,那疏離的眼神,冷漠的話語,不像是裝出來的。
沈即墨一臉錯愕,呆愣半天才神色黯淡的低下頭道:“是,太妃娘娘,草民逾越了。”他的語調又低又長,像冰層深處的泉水幽咽聲。
弦墨殤冷眼的看著,忽然轉過身去:“回宮。”說罷出了牢籠。
桑茶青連忙站起身來,淚眼婆娑的望著弦墨殤喚道:“皇上!”
“朕自有主張,犯不著青儀太妃來為朕操心,回宮。”語罷,人已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她準備跟上,剛起步,便聽見沈即墨的喚聲:“茶。。。太妃娘娘。。。”
“你還有何事?”她沒有回頭,淡淡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