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純黑色、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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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了是不是?”她看著他,眼神裏有得意,有嘲諷,有不屑,甚至有報負完後的快感。
弦墨殤一把奪過她手中的裂畫,咬著唇,這幾個字似乎是從他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你瘋了!”
“是,我是瘋了,我是為你瘋的!你明明還喜歡我,為什麼要裝出這麼一副冷漠無情的樣子,為什麼要拒我於千裏之外?!”桑茶青抑製不住的激動起來,眼眸裏泛著亮晶晶的淚花,滿是楚楚可憐的望著他。
“你在胡說什麼?!”弦墨殤躲過她銳利的目光“你一次又一次的騙我、傷害我身邊的人,我為什麼還要喜歡你!你是不是已經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叫沈即墨!”偌大安靜的房間裏,有的隻是他的怒喝聲。整個太子府似乎隻有他的屋子是亮著的。
“我隻是犯了一次錯而已,難道就抹殺全部?”桑茶青滿臉痛苦之色。
“隻是犯錯?嗬嗬,你知道不知道僅是你的犯錯就傷害了好多人,你放肆的踩著那些愛你的人的心。。。碎了,還怎麼拚湊起來?!”弦墨殤冷笑的看著她,刹那間,什麼感覺都沒有,沒有心痛、沒有心軟、沒有酸楚。。。
桑茶青忽然衝上前,雙手環住他的腰“可是我就是放不下你,割舍不了你!”
弦墨殤微微笑,輕輕掙開她的手:“你並不需要這些無謂的執著,沒有什麼就真的不能割舍。”身體在輕輕顫抖著,你說的究竟那一句是真,我根本分辨不清,茶青。。。你還讓我拿什麼相信,你還是愛我的。。。?
“那草戒呢,我們的草戒呢?”桑茶青滿臉淚水,眼前已變得模糊起來,看起來那麼不真實,是不是他所說的話也是假的呢?她真希望。。。是假的。。。
弦墨殤正要說話,卻聽見屋外有人大聲叫喊,但因為隔太遠了,他無法聽清。上前走幾步,推來門,天際邊隱隱約約有一道火光,又有些喊叫聲陸續傳入他耳中,他微微皺眉,正準備跨門出去,桑茶青卻是慌張的跑過來,捉住他的胳膊:“不準走!你不說清楚休想走!”
他收回遠處的目光,看著她,她似乎在極力掩飾自己的慌亂,眯起眼,是她熟悉的危險氣息“那你想怎樣?”
“喝了這杯酒,我們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見他緊盯著自己,她身體漸漸有些搖晃,氣息也不穩起來“難道以後做朋友都不行麼,就算我還喜歡你,你也不必像逃避瘟疫那樣逃避我。”
原來外邊還站著一個丫鬟,該是她的心腹,要不然也不會讓她知道這麼重大的事。他看了一眼她,感覺有些奇怪,卻說不出哪裏不妥,拿起丫鬟手中托盤上的酒杯,頓了一頓,然後仰頭,一飲而盡。見他喝下去,桑茶青才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手心和脊背早已汗涔涔的了。
“酒已經喝完了,貴妃娘娘請回吧。”弦墨殤向她行禮道,再立起身來時感覺頭有些暈暈的,身體也不自覺發軟起來,眼前的桑茶青漸漸模糊了。
桑茶青沒有走,而是看著他,含情凝睇。
“你。。。”忽然腳下重心不穩,眼前一黑,弦墨殤就這麼硬生生的倒了下去。
桑茶青連忙扶著他,和丫鬟一起將他抬到了床上。不遠處的喧鬧聲似乎越來越大了,桑茶青皓如凝脂的玉手輕輕摩擦著他的臉頰,微微歎了一口氣,然後溫柔的為他拉上被子,輕聲道:“今晚過了,就會好了。。。你會不會恨我。。。或許會恨我恨得要死吧。。。”她俯身,柔軟的嘴唇輕輕觸碰他略顯蒼白的嘴唇,久久不能移開。。。
清晨,耀眼的眼光折射進來,照映在他蒼白的臉頰上,手指輕動,眼睛緩緩睜開,起身回想著昨天所發生的事,感覺頭痛的快要裂開一樣。
“廷之。。。”他習慣了清晨的這個時候喚他,而元廷之每當聽到他的喚聲,都會端來一杯清茶給他潤潤喉。可是今天卻是異常的安靜,平時他都能聽到屋外仆人打掃的聲音,可是今天。。。為什麼都這麼安靜?
“廷之。。。?”他下床,又叫了聲,聲音在屋內回蕩,卻沒有人應,寂靜、還是寂靜。屋外寂靜的有些詭異,仿佛整個世界都停歇了。他的身體忽然不自覺的顫抖起來,他推開門,看見了久違了的弦爾諾,弦爾諾靜靜的站在他麵前,他有些心驚,弦爾諾臉上三四條刀疤錯亂著,血跡還未幹,此時因為時間過久已經接成了痂。尤其是手臂上那條刀傷刺人眼球,似乎能看到露出的白骨。。。
“二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你怎麼會傷成這樣?”他聲音顫抖的問。
“我帶你去見清澂好麼,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你。。。”弦爾諾溫和的說,眼中閃出的淚光卻是顯而易見。
他忘記他是怎麼和弦爾諾一起走到清源宮,他忘記他來時是什麼心情了,他隻看見,那個曾經說過會永遠陪著他的女子、那個說會與他一起向老天宣戰的女子,靜靜地,靜靜的躺在玉塌上,她就像一個睡美人一樣,閉著雙眼,安詳而又清麗的絕色容顏。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弄染春煙。
“清澂。。。”他輕聲的喚道,手卻抖個不停。
一樣的安靜,就像他喚廷之一樣,一樣的沒有回應。
“二哥,能告訴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麼?”弦爾諾真的很佩服他,即使自己的思想在崩潰邊緣,他也不會讓身邊的人替他擔心,弦爾諾知道,他在歇斯底裏的強迫自己冷靜。
“在沈青墨和涼薇的成禮上,我們遇到了刺客,而且刺客的目標很明顯是我們,先是在我們所處的位置放火,製造混亂,然後。。。”“好了,我知道了。”弦墨殤忽然打斷道“清澂是怎麼受傷的?”
“她被撞傷了頭,一直昏迷未醒。”弦爾諾心情沉痛道。
“是不是一直不會醒了。。。”他感覺到自己的聲音顫抖的有些讓人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不知道,太醫說醒來的機會。。。很小。。。”弦爾諾說完,偷偷的看他的臉色。
“咳咳咳。。。”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心卻被壓抑的咳嗽起來,臉也因為咳嗽嗆得櫻紅。
“墨殤,你放心,清澂一定會醒來的,她知道,有你在等她,她不會忍心讓你等太久的。”弦爾諾安慰道,他的心,和他一樣疼。
“是麼?清澂,你能聽到我的聲音麼,會不會知道我在等你醒來。。。”他看著她,眼眸溫柔如水。可是她,依舊安靜的睡著,像一個貪睡的小孩。
走出清源宮,弦墨殤一直沉默著,他覺得這一切不是意外,他像想起什麼事一樣忽然問道:“刺客呢?捉到了嗎?”
“沒有,刺客身手很好,而且他的主要目標好像是我。。。”弦爾諾若有所思的說,宮廷裏想要他下台的人太多了,但多半都是沈序生的人,那。。。會不會是沈序生派的刺客。。。想到這,他驚疑的朝弦墨殤看了一眼,弦墨殤心裏萬千思緒,對上弦爾諾驚疑的眼眸,心中一震,昨天的回憶瞬間組成片段。。。
“二哥,昨晚是什麼時候著火的?”弦墨殤忽然問道。
“離開你的一個時辰後。”弦爾諾答道。
“那你們遇刺呢?”“著火後的一炷香裏,怎麼了?”
聽到弦爾諾的回答,他的身體徹底癱軟了,眼淚忽然就從眼角流了下來“為什麼,為什麼你要一次又一次的騙我!”嘴裏喃喃道,忽而又狂妄的大笑起來“哈哈哈,說愛我?!愛我。。。你就是這麼愛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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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就是放不下你,割舍不了你!”
“不準走!你不說清楚休想走!”
“喝了這杯酒,我們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
“難道以後做朋友都不行麼,就算我還喜歡你,你也不必像逃避瘟疫那樣逃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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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茶青!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恨你!恨。。。!”弦墨殤忽然跪地仰天大喊道。
“墨殤,不要這樣,你這樣根本不值得,為了桑茶青這種女人,不值得。”弦爾諾拉他起來道。
“參見太子殿下、四皇子殿下,太子,皇上讓您去後院,說會按將軍的儀式來安葬元公子。”一個侍衛跑過來對弦爾諾說道。
“你說什麼?”弦墨殤猛然起身扯著侍衛的胳膊道,眼裏滿是不敢相信的眼神。
“回稟四皇子,元公子昨晚為救太子殿下,被、被刺客刺殺了。”侍衛有些害怕的哆嗦道。
弦墨殤駭然的放開侍衛,猛然一轉身,朝後院跑去。“墨殤!”弦爾諾擔心的喚道,連忙跟了上去。
後院,沒有多少人,卻全是皇室最權威的人,最讓兩人想不到的是,桑茶青居然也在。後院的眾人看著弦墨殤飛奔進來,想說什麼安慰的話卻又無從開口。而桑茶青在看到弦墨殤進來的那一刻,眼睛就仿佛被定格了一般,死死的看著他,看著一臉失魂落魄的他。
他就這麼一步一步走近在高高柴火上的他。
。。。。。。
第一次,他見證了他和沈即墨的那一刻,從此心甘情願跟著他,以後的每一天,他有病,他為他熬藥,知道他喝不了烈酒,他就為他親手釀造“蘭溪”,他不想見他一個人孤獨寂寞,費心費力的撮合他和涼薇,就那麼照顧他四年,無怨無悔。。。。。。
“公子,廷之隻希望你這輩子能夠幸福,不再是一個人。。。我要給公子找一個最愛你的人,陪你幸福的過一生!”
“公子,你教會了我很多東西,跟著公子,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
“天天和公子一起,照顧公子就是廷之最喜歡做的事。”
。。。。。。
他像一顆在風中成長的小草,搖搖晃晃,走到他麵前,仿佛用盡了他一生的力氣。弦墨殤停下腳步,望著他,臉色慘白的駭人,嘴唇幹裂的滲出絲絲鮮血,他動了動沾著血水的唇,聲音嘶啞而又幹涸“廷之。。。”
“啊”弦墨殤瞬間傾出一口鮮血,濺在元廷之白色的蓋布上,屢屢櫻紅,像盛開的桃花一樣,鮮豔無比,刺傷著眾人的眼睛,爾後,他在那充滿血腥味的空氣中,頹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