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節 命運與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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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曆1282年秋】
當一切傷痛都逐漸平複,是否就真的能夠歸於平靜。
那些莊嚴的神殿已經同各種曾經作為法術研究的建築一樣變成了破瓦殘垣。新出生的孩童們完全不知魔法為何物,而一些對魔法仍有記憶的平民們也漸漸將其封存於心中最不願提及的角落。魔法已經徹徹底底的從亞卡大陸消失了。作為唯一證明存在過的那些殘破建築也會在不久後被摧毀繼而變為新的場所,可能是旅店酒館是競技場抑或是別的什麼。總之,那僅存的一絲絲證據也將不複存在。
在亞卡大陸最西南邊的海邊小鎮——普拉吉。這裏唯一的魔法公會早已經變成漁業貿易會所。房子裏再也聞不到各類草藥的氣味,取而代之的是進進出出的漁夫們帶來的鹹濕而腥的味道。今天的貿易會所不再那麼熱鬧。因為一年一度的傳統普拉吉秋季慶典正在舉行。為期三天的秋季慶典是近百年來保存至今的普拉吉傳統節日。人們在這幾天歡慶豐收並祈禱來年風調雨順。通常會有世界各地的表演班子應邀來參與活動慶祝,也會有慕名而來的遊客。可以說,這是普拉吉一年中難得熱鬧的幾天。隻有十幾年前有參加過集會的人才會知道現在與過去的區別在哪裏。那就是,活動中再也不會有炫目的魔法表演,也不會出現有權威的祭司們帶領大家吟誦「祈福聖歌」。現在祈禱儀式變成了鎮長的個人表彰大會。
魔法是亞卡大陸的絕對禁忌。在大多數人看來,「禁法革命」成功的十分迅速。雖然有傳言說馬奇克留下了一本具有強大力量的封印了他所有法術的聖言之書。可終究沒人能夠考證其真實性。在民間,也就漸漸被人們所淡忘掉了。但是傷痛在些許人心中是難以磨滅掉的。比如斐特。他的父母在那場革命中因為擁護馬奇克而被當做邪教徒受到迫害。當時5歲的斐特瞬間成為了孤兒。幸好在好心鄰居們的幫助下還勉強能夠平安成長。長到10歲時斐特基本上就能自食其力了。因為他發現他有一個異於常人的絕技——超速瞬間移物。說穿了,其實就是……偷竊。
這幾天接踵而至的行人們在小鎮裏來來往往。黃色磚牆橙色屋頂是普拉吉的建築風格。對於斐特來說這慶祝活動倒真像是他的專屬慶典。因為通常這一天的收獲足夠讓他舒服的過上好一陣子。在斐特眼裏,那些為富不仁的家夥都像是一個個沒人看管也沒有上鎖的裝滿珠寶的大木箱子。看他們在麵前晃來晃去而不伸手去取簡直就是個傻子,斐特每次都這麼暗示自己。同時他知道這也叫“劫富濟貧”。此時的斐特正悠哉的在人群裏穿梭,一雙淺金色眼睛靈活地掃視四周偵查下一個目標。
“噯,鎮長家的少爺又開始發怒了。”
“又是哪個無知的人,竟然得罪了鎮長家少爺……快去看看。”
本來熱鬧的小鎮這下更加沸騰起來。看來喜歡湊熱鬧的民眾在哪裏都不缺乏。大家都往騷動的中心聚集過去。要知道,這裏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位鎮長家的少爺有事沒事就喜歡帶著兩名連大腦裏也是肌肉的大個子護衛在鎮子裏作威作福。這個惹到少爺暴走的可憐家夥怕是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了。
鎮長家的那個草包啊……斐特悄悄在心裏念叨。出於好奇,他也跟著擠進了人堆裏。憑借敏捷的動作他很快就鑽到了最前排。
“你這小不點也敢偷我家少爺的錢袋?!活膩了吧!”隻見少爺左邊的那個光頭大個子走過去輕輕鬆鬆地就用一隻手把那位個子不高的少年拎了起來。
原來是偷了少爺的錢袋啊,這小子怕是外地來的吧,膽子真夠大……周遭的人開始紛紛議論。
“我-說-了-沒-偷。”少年一臉冷靜的慢慢吐出這幾個字。
從背麵看他的打扮就像是個外鄉人。銀白色的齊肩頭發。雖然身子包裹在破舊的披肩式鬥篷下,卻仍看得出身材纖細。背上還挎著一把老舊的曼陀林。或許是個藝人吧……斐特心想。
“先放下他。”那位少爺發話。
光頭衝少爺點點頭然後把少年摔到了地上。少爺見狀立即跑了過去,一邊扶起少年一邊怒斥手下。
“你怎麼做事的!怎麼能對人家小姑娘做這麼粗魯的事情!”少爺一邊罵一邊衝少年微笑,伸出手想去摸少年的臉蛋。這時,少年一腳狠狠的踢中了少爺的要害。依舊冷冰冰的丟出幾個字——“我-是-男-人。”
少爺捂住下身痛得直蹦。另一個手下見狀衝過去朝少年就是重重一拳。
“搜……給我搜……”少爺忍住痛支支吾吾的說到,“搜出來有你好看!!”
少年拍拍身上的塵土,示意性的把身上能裝進東西的地方抖了抖以表示我並沒有偷你的錢袋。
“你小子是在給我們玩花樣嗎?!”光頭怒氣衝衝的又給了少年一腳,瘦弱的少年隨勢被踹到正在圍觀的斐特的腳邊。有些膽小的圍觀者或唏噓或捂住了眼睛。
“藏起來沒你好果子吃……”少爺壞笑著,看來剛才的疼痛感差不多“適應”了。
斐特皺了皺眉頭看著倒在腳邊的少年,一隻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口袋,另一隻手幫忙攙扶看起來傷得不輕的少年。隻見那位少年微微抬頭與斐特對視上。
好純淨的眼神啊……當斐特第一眼看到時,便不由的想起了小時候聽到的故事裏所說的那種富有神奇寓意的湖泊。多麼深邃沉靜的眼眸啊!斐特從沒見過如此好看的眼睛。似乎有種令人深陷的魔力。那藍綠色剔透的瞳色恐怕是最美麗純淨的湖泊也難以企及的色彩吧。斐特隱隱感覺到脈絡裏血液的流速都發生了微妙的改變。內心平靜但思想活動混亂。這還是第一次有如此奇怪的觸動。
少年轉過頭去。斐特亦回到現實。至少對麵的大個子正很現實的活動著手指的關節朝少年走過來。估計是要實施他們最拿手的解決方式了。於是斐特悄悄溜到少爺身邊微微一笑。
“你幹嘛傻笑?”少爺伸出手抓住斐特的腦袋。
“好痛好痛!”斐特抱住頭哇哇叫。圍觀的人也被逗得隻能強忍住笑。
“少爺,您的錢袋在您自己身上,為什麼還要欺負這個弱弱的外地人呀?“斐特一臉無奈樣子的說到,“讓其他城市的人知道了會笑話您連這麼弱小的人都不放過哦。”
“去你的!你以為我連自己的錢袋丟沒丟都不知道嗎!?”少爺一邊吼一邊伸手去摸自己放錢袋的位置。
“……嗯?!”少爺小聲地唔了下,尷尬的看了斐特一眼,又馬上轉過臉去。
“對了,我……我……想起今天還要去為晚上的活動做準備,沒時間在這耗了。“少爺怯怯的咳了幾聲,”這點小錢本少爺根本不放在心上。就算……算便宜這小子了。“
“少……少爺……“大個子有些納悶。
“還楞著幹嘛!跟我回去!!”少爺說完心虛的快速離開現場。人們趕緊退後給他讓出一條道。
“少爺……是……是……”兩個大個子也唯唯諾諾地趕緊跟了過去。
一場風波似乎被平息了。人們三三兩兩的散開了。
“你……你沒事吧……”斐特朝少年跑過去。
那少年還是一臉若無其事的表情。整理了下衣服後,對斐特說,“是你偷的吧?”
“噯?”斐特一楞,心想,雖然的確是自己偷的,但好歹又放回去了,也算救了他。這個時候應該說謝謝吧?
少年直直的盯著斐特,然後用手稍稍調整挎在肩上曼陀林的位置,“作為賠罪,你就幫我解決今天的晚餐和住宿好了。”
“噯?噯?”沒等發愣的斐特有所反應,少年已經扯著斐特的衣服走進了附近的一家餐館。
隨著人群的散去,或許誰也沒有注意到一旁光線昏暗的角落裏兩個詭秘的身影。其中一人自喃似的扔下一句“應該就是他……”之後就一起混進人流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