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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眉不知道自己裝病裝了多久，躺在床上已經一整天，睡的昏昏沉沉，四肢無力。
    趁著夜裏無人，她掀開被子，下地在屋子裏踱起步來。
    推開窗，仰望天際，皓月如斯。
    很想他。
    自從他走後，沒有一刻不在想他。
    這種纏繞心間的思念，如蠟燭即將熄滅的瞬間，想要拚盡力氣去堅持，卻終究拗不過斷滅的命運。
    想他。
    無法控製，欲罷不能。
    這不是妹妹對哥哥的擔憂，這是她榮凝眉無法喧之於口的眷戀。
    連浩，此時此刻，你可是在無邊黑色中安然入睡？
    還是和我一樣，因這磨人的思念而輾轉難眠？
    凝眉輕輕閉上眼，任夜風拂麵而過，吹散煩擾的思緒。
    可這思緒卻沒有被風帶走，而是隨著這氣息，灑落在周圍，圍繞在身邊。
    “眉兒？”
    榮王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你睡了麼？”
    “恩？”
    凝眉驀地驚覺，低低應道：“沒有，母妃……”
    榮王妃推門走進來：“我猜你就睡不著，怎麼，在為明天的事情擔心嗎？”
    凝眉伸手關了窗，轉身攜榮王妃在床邊坐下：“沒有，我隻是很想念連浩。”
    榮王妃微微一怔：“真的這麼想他嗎？”
    凝眉點頭：“是，想的我好難受，閉上眼睛是他，睜開眼睛是他，恨不得長出一雙翅膀，馬上飛到他身邊。”
    榮王妃唇角原本含著的笑意漸漸消失：“眉兒，”她頓一下，說道：“母妃知道你和連浩從小到大，感情一直很好，但他是你的哥哥，是你親生的哥哥，懂嗎？”
    “他不是我親生哥哥。”
    凝眉下意識的反駁：“您是知道真相的啊，母妃，我是他揀回來的，妹妹這個身份，是他和母妃您給我的。”
    不是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
    “可是別人看來，事實就是如此。”
    “可這不是事實。”
    “那好，眉兒……”
    榮王妃靜靜看著凝眉，沉聲問：“你不是他親生的妹妹，然後呢？你想要怎樣？”
    “我……”
    凝眉張了張口，驀然發覺，她竟是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是啊，她想怎樣？
    她能怎樣？
    她所做的一切，早已超越身份的界限。
    母妃幫她，不是因為她做的對，而是因為疼愛她，縱容她。
    她早就該意識到這一點，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樣。
    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眉兒，你聽母妃的話。”
    榮王妃歎道：“人生有一些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的事。懂麼？”
    最大的悲哀，並非是自己想要，卻無法得到。
    而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母妃……”
    凝眉沉吟，靜默半晌，輕聲道：“我心裏很亂……我想一個人好好想一想……”
    “好。”
    榮王妃站起來：“那母妃先回房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還有事要做。”
    凝眉默然點頭。
    榮王妃再沒說什麼，歎了口氣，緩緩走出房間。
    四周又一次恢複安靜。
    凝眉閉上眼，身子無力地向後倒去，順勢躺在床上。
    頭靠在枕上，這熟悉的氣息，似乎還有他的味道。
    突然好想見到他，想親口問他一句，我們，可否一生一世？
    想親耳聽到他的回答。
    無論他回答是與否，普天之下，隻有這一人，能讓她升得天堂，入得地獄。
    可以讓她天上人間遊蕩數十回，萬劫不複亦永不言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