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之章 星耀 -24- 川端之死,夏夜的螢火蟲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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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川端與神木躺在草地上,看著飛舞在眼前的那些閃著光芒的小精靈們。川端抬起手,好像要握住姬螢一般。他側了側頭,問道:“佑也,你有沒有看過高畑勳導演的《螢火蟲之墓》?”
“有印象,隻是記得不是很清楚了。”神木皺著眉回憶,忽然聽到身邊的川端說道:“昭和20年9月21日晚,我死了。”
神木側過頭,驚訝的看著川端,川端笑道:“忘了嗎?這是開場的第一句話。”
“主人公清太失去了母親,參軍的父親杳無音訊,自己也不過是個孩子,卻要擔負起照顧妹妹的重擔。若不是因為戰爭,清太的母親不會死,他的父親也不用去當兵,妹妹節子不會在小小的年紀因為饑餓和疾病悲慘的死去,清太也不會死。戰爭毀了一個家庭,可是現在是在和平年代,沒有漫天硝煙,我們沒有窮困潦倒,我們也沒有疾病纏身,所以……活下去,並且要活的精彩。”川端握了握神木的手,神木望著飛舞的姬螢微笑:“什麼啊說的這麼感性,我有說過要去死嗎?”
“你就給我個當哥哥的機會不行啊?我向往清太這個角色很久了。”
“難道我是節子嗎?”神木故作生氣的問道,川端看著神木的臉笑了起來,“你不是節子,你是節哀。”
“你才節哀呢!”
那年夏天,天依然熱的浮躁。但是在那個姬螢飛舞的山穀,兩個少年笑得開懷,玩的無憂無慮,絲毫沒有想過一場悲劇,即將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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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改口叫你優的呢?大概是川端離開我之後吧……
第二天,兩個人來到了八幡平市的源太嶽山滑雪。租借了雪具後,二人乘纜車到達了高峰,看著一望無際的銀白,神木有些緊張。
“害怕嗎?”川端笑著問道,神木討厭他那有些輕蔑的笑容,於是嘴硬的回答道:“我才不怕,有什麼可怕的?”
“是嗎?那我先走了。”川端戴上防風鏡,雪仗一撐,滑向山下。神木撇撇嘴,也帶上了自己的防風鏡,跟著滑了下去。
幾圈下來,天色已然有些暗淡,兩個人決定滑完這一圈就離開。可滑至半路,突然聽到奇怪的聲響。回頭看去,兩個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雪崩了!
最靠近山頂的川端最先反應過來,推了一把還在發呆的神木,壓低了聲音喊道:“快!往旁邊逃!”
神木驚慌的點了點頭,拋開雪具跑了起來,可是沒跑幾步,他的小腿竟然抽筋了!神木一下子跌在地上,川端見狀折了回來,想要扶起神木,可是大量的雪如潮水般逼近,川端咬咬牙,抱住神木,將他護在身下,輕聲說道:“佑也,閉上眼抓緊我。等雪崩停了逃出去,聽見了嗎?一定要逃出去,不能死在這裏!”神木點了點頭,閉上眼睛靠在川端的懷裏,緊緊的抓住川端的外套。
絕境之中,任何希望,都不能放棄。
雪,傾瀉而下。原來那麼輕盈飛舞的雪花,如此巨大的數量也足以令人窒息。神木覺得此時的自己,就像是被人用棉被捂住了頭,悶悶的令人窒息。神木近乎忍到極限,他拚命的直起身,將周圍的雪挖開,還好,雪崩已經停了。終於重新呼吸道新鮮空氣,神木貪婪的大口呼吸,忽然想起了保護著自己的川端。
“川端,雪崩停了,我們得救了。”神木笑著去拉川端,川端動了動,忽然一口血噴出。潔白的雪麵上點點殷紅,點的格外刺目。神木的笑僵在唇邊,他焦急的搖晃著川端,“川端,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
“我……沒事。佑也……我走不動,你叫人來救我好麼?”川端微笑道。
“好,好……隻要你沒事就好!堅持住住,我去找人!”
神木瘋了一般的衝下雪山,連滾帶爬的跑到了山腳。川端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躺在雪地上,望著天空,露出了微笑。
佑也,我怕是不能在陪著你走下去了呢。你一個人一定要堅強,不能再被人欺負了啊。
佑也,我還有好多的夢想,我還想在舞台上跳舞,我還想再和大家一起做節目。
佑也,我生活在一個破碎的家庭,拋棄妻子的父親,酗酒粗暴的母親。所以我很想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讓我的小孩快快樂樂,開開心心的成長。
佑也,我還想……佑也,我還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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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救援人員跟著神木上山找到川端時,川端已經是一具不會再說話不會再唱歌跳舞不會再笑的屍體了。他把人生中最後的微笑留給了神木,他把生的機會留給了神木。如果不是為了救神木,川端不會來不及逃走;如果不是為了保護神木,川端不會被巨大的冰塊砸中導致內髒破裂死亡。川端走了,這個二十三歲的青年,在皚皚白雪之中,帶著微笑離開了人間。
川端的死給他的fans一個衝擊,給TJ一個衝擊,給TI成員一個衝擊,但受衝擊最大的,還是神木。自己來到東京後,一直都在依靠著川端,是川端救了被小混混搶錢的自己,是川端救了本該死在雪崩下的自己。同時他也記恨著自己,若不是為了陪自己散心,川端不會提議到岩手縣去遊玩,也不會遇到雪崩了。
神木不肯接受醫院的治療,隻把自己關在家裏,抱著母親留給他的日記,一連幾天不吃不喝不出門,人憔悴的不成樣子。
中井打探到了川端家的地址,站在門外瘋狂的敲門,“神木佑也,我知道你在裏麵!你給我出來!你就那麼膽小?就那麼不敢麵對川端的死嗎?你知不知道在生死關頭,他將生的希望留給你是鼓了多大的勇氣?你的命不僅僅是你自己的,是你母親的,是川端的!你沒有權利放棄它,沒有權利讓這條生命受到一點點傷害!否則你就是對不起你的母親,對不起川端,對不起你自己!聽見沒有你這個膽小鬼!你給我出來!!”
用力的砸門,握拳的指關節開始流血。中井沒有痛覺般,依舊瘋狂的砸著。不知過了多久,門忽然開了,站在門口的神木如同垂死的枯樹,黯然無光。
中井看著神木,不敢相信這是他認識的神木:原本有些嬰兒肥的小包子臉已經陷了下去,皮膚是病態的蠟黃,清澈水靈的大眼睛也失去了光澤,濃重的黑眼圈格外醒目。
“你看你像什麼樣子!”狠狠一拳揮過去,神木被打倒在地,中井跨上一步拎著他的衣襟,大聲的嗬斥:“你就這麼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嗎?你就這麼不珍惜川端拚死保護下來的生命嗎?你對得起川端嗎?”
神木失神的眼睛再度流下淚水,他接近崩潰邊緣的痛哭:“我恨他我恨他!那麼自私的離開了,留下我一個人。我不要他拿命救我,我隻想讓他活著……我已經沒有媽媽了,現在我連川端也沒有了……”
中井輕輕的抱了抱眼前這個瘦的讓人心疼的哭泣的孩子,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話,隻好這樣一直抱著他,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神木哭累了,漸漸在中井的懷裏睡著了。
中井將神木抱到床上,又為他煮了粥。川端出事後他一直也沒有睡好,同時在意著神木會不會想不開。現在似乎終於有些放心,中井坐在地上,靠著神木的床漸漸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