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離京求醫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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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燕王朝誠帝永順二十三年八月,中秋佳節過後不久,當今皇上誠帝不知何故突然重病不起,似有大去之相。一日深夜,誠帝病情突發反複,太子蕭烈急召太醫院首座宇文逸雲以及眾位禦醫。
    帝都燕京皇宮英肅殿帝王寢宮之外,當今太子蕭烈焦躁不安地踱著步子,得知消息匆忙入宮的靖王楚逍和回京過節之後尚未離京的吳王蕭逸風也都是滿臉擔憂揪心之色,禦醫們都進去四五個時辰了,隻是見到宮女內侍不停地出出進進,卻不見誠帝有絲毫動靜,禦醫們一點消息都沒有,一個都不見出來。
    正當蕭烈實在忍耐不下去準備推門衝進寢宮之時,禦醫們打開門走了出來,蕭烈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抓住為首的太醫院首座宇文逸雲急切地詢問:“宇文先生!我父皇怎麼樣了?”
    宇文逸雲將其他禦醫遣走,隨後看了看眼前的焦急如焚的蕭烈,無奈地搖了搖頭,語氣遺憾地言道:“太子殿下!皇上的病恕在下無能為力!”
    “怎麼會……父皇的身體不是一向都很穩定的嗎……怎麼會突然就……一點半法也沒有嗎……”蕭烈聞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情緒十分激動,“宇文先生……你一定有辦法的……你是神醫……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
    宇文逸雲心裏暗自感歎:“他根本就不想活下去了,他的心十七年前就已經死了,一個心已經死了的人怎麼還能活得下去,如果是那個人的話也許會有辦法吧?”
    宇文逸雲望了一眼蕭烈充滿期待的眼神,接著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吳王蕭逸風和靖王楚逍,心裏再次思慮了許久,猶豫著是不是應該告訴蕭烈,突然感覺到蕭烈的手越抓越緊,宇文逸雲心下一橫:“如果太子殿下肯冒險……”
    蕭烈暗淡下去的眼神突然一亮:“宇文先生是不是想到什麼可救之法了?”
    “不是微臣……是嶺南龍門……”宇文逸雲定了定心神,穩定了自己的情緒,正視著蕭烈,似乎是下定決心地言道,“倘若嶺南龍門之主願意出手相救,或許皇上還有一線生機,不過太子需要冒險親自前往芒山相求。”
    楚逍突然驚愕地瞪著宇文逸雲:“宇文逸雲……你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與嶺南龍門有所牽連……莫非真是世事皆有注定……最終還是避無可避……”
    蕭烈身子一頓,他知道嶺南龍門七十年前對朝廷下了絕殺令,身為太子,他當然也知道太祖景帝臨終所下的聖旨:“凡大燕王朝上下不得以任何理由擅擾嶺南龍門之清靜,違者視同叛國,殺無赦,任何人不得例外。”雖然蕭烈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不過有些事情也是隱約有些知道的,凡是蕭氏子孫,什麼都可以不顧不管,隻有這一條是必須牢記並且遵守的。
    蕭逸風沒有什麼反應,似乎顯得十分平靜,他踱步走了過來輕聲言道:“烈兒,你要考慮清楚,雖然求醫並非對嶺南龍門不利,但是此去芒山也算是‘擅擾’了,嶺南龍門的人未必會出手相救,非但如此,如果他們知道了你的身份,你甚至有可能不會活著走出龍門,而我們也不可能對他們怎麼樣。”
    “我知道,但是為了父皇,我願意冒這個險。”蕭烈的目光異常堅定,“我不知道嶺南龍門與朝廷之間究竟有什麼恩怨,以至於他們如此仇視朝廷,定立如此門規,但是既然先祖有此遺旨,各位前輩先帝也一再提及太祖遺旨之事,想必其中另有隱情,況且嶺南龍門並無任何越軌違道之所為,我想龍氏族中眾人也是明理之人,不會隨意妄為,即便真如皇叔所言,也是我蕭烈違令在前,命中注定,怨不得旁人。”
    蕭逸風與楚逍對視片刻,了然地點頭言道:“既然如此我們也就不再勸阻你了,這樣,我讓睿王祁瑋陪你一起去,祁家與嶺南龍門還算有些交情,有他在一旁事情也比較好說一些,到了越州記得去找越州知州陸少言,把情況打聽清楚了再上山。記住了,太子離京是一件大事,你千萬不能讓別人發現你的真實身份,否則一旦出事必定是石破天驚,至於朝中政務交給我和楚逍,你不用擔心。”
    “微臣會替皇上準備寧馨丸,保證皇上續命三個月,太子後天上路,日夜兼程至少也要十日才能到達越州,還請太子速去速回。”逸雲鄭重地說道,頓了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麼,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遞給蕭烈,隨即了叮囑了幾句,“如果他們執意不肯救人或者遇到其它變故,記得立刻回宮,千萬不要多做停留,倘若在嶺南龍門遇到性命危急之時,就將這枚玉佩交與嶺南龍門之主,他見了此物至少不會太過為難於你,能讓你全身而退,至於其它的事情還請太子萬事小心。”
    蕭烈看了看手中的玉佩,雙龍盤桓紋飾,雕刻手法十分獨特,玉佩中心雕刻了一個篆書的“悅”字,心中甚感疑惑不解,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於是小心翼翼地收起玉佩,點了點頭,轉身回到自己寢宮去打點出行之物。
    看著蕭烈漸漸遠去的身影,楚逍心裏突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預感,不禁暗自擔憂起來:“宇文逸雲……你這樣做……究竟為何……”
    蕭逸風疑惑地向宇文逸雲問道:“敢問宇文先生,你究竟與嶺南龍門有何淵源,僅憑一枚玉佩怎麼能可以讓太子在嶺南龍門安然無恙?”
    宇文逸雲隻是微微一笑:“王爺心中的疑惑請恕微臣不便相告,太子於微臣有恩,微臣隻是略盡心意罷了。”
    宇文逸雲說完,行了一個禮便離開了,蕭逸風心中盡管疑慮更加深重,不過他知道自己身旁的楚逍對他一向視之如友,深知楚逍的為人和眼力,倒也並不懷疑宇文逸雲有什麼不詭之心,隻是一想到蕭烈此行的凶險以及離京之後的種種事宜,心裏不免有些憂心。
    第二日,已經退位二十載的太上皇仁帝蕭謙坐朝聽政,宣布蕭逸風為輔政親王,暫理朝政,誠帝積勞成疾,需要離宮靜心休養,太子蕭烈隨駕陪伴。
    蕭烈與祁瑋兩人一人一騎,快馬加鞭,一路飛馳,十日之後抵達越州城。
    “果然是天下之大啊,現下京城已經入秋多時,可是嶺南之地竟然還是一如夏日,真是奇妙無比。”一邊牽馬而行一邊左右張望的人看見越州城內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禁笑而讚歎,“我在京城總是聽到那些食古不化的老頭子說起嶺南之地總是一副很不屑的神態,說這裏是南疆荒蠻之地,民智未開,我看這越州城繁華祥和,比起京城也差不了多少。”
    “三百多年前,四國逐鹿時期越州乃是南越皇都,南越與當時的北寧勢均力敵,不相上下,若非當時越王將天下拱手相讓,免去戰亂之禍,這個天下究竟落於何家還真不好說,正是如此,越州沒有遭受刀兵戰禍,自然繁華如昔,不會比京城差。”
    “少言在這裏當官還真不錯,山高水遠,既沒有皇親貴胄在此亂來,也沒有宵小之輩胡作妄為,逍遙自在,和氣融融。”
    “有嶺南龍門在此坐鎮,還有哪個皇親國戚敢來越州胡鬧,別說到這裏來了,就隻是聽見‘嶺南’二字滿朝大臣就沒有一個不心驚膽顫的。”
    “不過話說回來,說起來少言也是皇親國戚,算起來還是你的表哥呢,若是留在京城日後必定位高權重,說不準還會像當年的武相陸逸一樣名留青史。也不知道少言是怎麼想的,他一個文官,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跑到這裏來當知州,也不怕剛上任就被嶺南龍門的人給那個什麼了。”
    “我說祁瑋,我真的很懷疑當初你這個睿王的王位是怎麼當上的,你們祁氏一族自前溟開始便是朝廷重臣,還是前朝唯一沒有敗亡的世家大族,自太祖立國之後,每代睿王都是經天緯地之才,曾經出過兩代攝政王,即便如此都沒有受到帝王猜忌,可見你們祁家不同於一般,怎麼你這個睿王整天不務正業不說,還動不動就狂言妄語,若不是我素來了解你,恐怕真的會以為你是一個不要命的瘋子。”
    “什麼是正務,我祁氏一族曆代武將,大燕律法,武將不得幹政,隻問軍事調遣,難不成我還要棄武從文,放下兵權,然後考一個狀元回來再行入朝理政。再者說了,祁家功勳顯赫,若是權勢過重,身在朝堂難免卷入是非之中。蕭烈,你告訴我,將來你身為一國之君,我手掌大權,到時候你我之間是否還能保持如今的信任,是否還會像如今一般暢所欲言。”
    蕭烈聞言,牽著韁繩的手突然一緊,身子一頓,沒有說話,祁瑋神情凝重地望了身邊的蕭烈一眼:“我祁瑋向來率性而為,自視甚高,從來就沒有什麼人讓我心悅誠服,老實說,我真的很佩服你,你身在深宮二十四年,經曆過兩次宮廷政變以及數不盡的權力爭鬥,竟然還能保持自己的真性情,不得不讓我對你欽佩至深,隻是你這份真性情究竟會保持多久,我真的不知道,所以你不要怪我今天妄言。”
    蕭烈垂下眼簾,隻是淺淺一笑,有些慘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怎麼樣,越州如此安寧祥和,也正是因為這裏沒有權力傾軋,沒有是非,自然風平浪靜,權勢之爭究竟是誰之過,我從來不相信有誰活得安安穩穩地會沒事找事去挑起爭端。”
    “哎,蕭烈,你還是放不下以前的事情吧,好了,別再想了,事情都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了,你總是記在心裏會影響你的情緒,你會很容易老的。”祁瑋看著身邊的蕭烈傷感的神情,知道自己所言觸及了他心底深處最難以麵對的事情,於是換了輕鬆的語氣出言安慰了幾句,“我說蕭烈,你能不能別這麼憂心忡忡的,你就放寬心吧,嶺南龍門的醫術獨步天下,而且我聽說現任門主龍傲素來通情達理,隻要我們表明來意和誠意,讓他出手相助應該不成問題,隻要他隨你上京走一趟,皇上一定會沒事的。”
    蕭烈看著前一刻還是神情嚴肅的祁瑋此時卻是笑起來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真的很佩服他率性,對此蕭烈還真是自歎不如,實在有些無奈,不過他的心情卻也輕鬆了一些,於是打趣起來:“祁瑋,論輩分你還是我叔叔呢,拜托你有點長輩的樣子行不行。”
    “哎呀!你還知道我是你叔叔啊!你要是再這麼憂鬱下去估計明天就應該我叫你太子叔叔了!心情輕鬆一點!我可不想有一個整天愁眉深鎖的皇侄!”
    “祁瑋……算了……還是先去找越州府衙吧……”蕭烈笑了笑,想說什麼卻沒有說,有些話還是不要說比較好,免得他再來一次狂言狂語,他知道祁瑋的嘴皮子一向利索得很,滿朝文武就沒有一個能說得過他的,自己從小到大與他鬥嘴就沒有一次不被他說得服服貼貼的,有的時候明明知道他是胡言亂語地亂說一通都會覺得那些歪理還真的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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