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天牢，身後傳來沈貴妃撕心裂肺地呼喊，“我做鬼也不會放了你！”
    站在牢門外，將手臂伸直朝向天空，五指張開，陽光透過指縫照射到眼睛上，好刺眼，照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前後活了將近四十年，第一次殺人，我還可以這樣冷靜，心真的是變狠了呀。
    或許這一次我錯了，或許有一天老哥會傷害我。但是別無他法，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能做這些呢？
    陽光真的好刺眼，讓我淚流不止。
    第二日，宮裏傳來消息，沈貴妃和梅妃畏罪自殺，兩位皇子及兩位妃子的家人都被變為庶民，兩位皇子也由於被貶出宮而深受刺激，從此變得癡傻。
    這一次出宮，我還是去了本草堂，不想去其他的地方，平生第一次失去了玩的興致。
    我蹲坐在醫館的後院的石凳上沉默不語。
    “今天不去傳授你的思想嗎？”對於尚明玥的反常，蕭雲皓提議。
    保持著蹲坐的姿勢，“不了，心情不好。”
    蕭雲皓將藥材攤在石桌上，“是因為最近宮裏的事？”
    看著他的動作，“這麼快就傳到宮外了？”
    蕭雲皓抬頭看看天空，答非所問：“看樣子在傍晚之前，藥材就能夠曬好。”
    我也看看天空，“狐狸，我最近一直在想，我究竟是不是一個好人？”
    蕭雲皓繼續整理著藥材，“有答案了麼？”
    拿起一片草藥，“有了，不是。”
    蕭雲皓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尚明玥，“就為這個煩心？”
    “是呀，你認為沒必要？”我瞪大了眼睛，這隻狐狸的想法總是那麼獨特！
    蕭雲皓將尚明玥手上的那片藥材拿回放到桌子上，“不管你是什麼人，我喜歡都的隻是你而已。”
    我翻了個白眼，不想說話，總是這麼閑的沒事兒就表白，誰受得了啊！
    看著狐狸反複地將藥材翻來翻去許久，我抬頭看看太陽，已經中午了。“狐狸？”
    “恩？”蕭雲皓沒有抬頭，繼續做事。
    “心情好點兒了。”站起來，然後端端正正地做到凳子上。
    蕭雲皓停下手頭的工作，“那就好，來喝茶。”說完就轉過身進屋，過了一會兒拿了一壺茶回來。
    看著他拿著的茶壺，“狐狸？”
    蕭雲皓坐下來開始倒茶，“恩？”
    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杯，“你會用毒吧！”
    “問這個幹什麼？你想學？”蕭雲皓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喝一口，不錯，“防身，或，害人。”
    “跟我來。”狐狸再次起身。
    “幹嘛？”我也跟著站起。
    “不是想學嗎？”蕭雲皓問。
    我頓時眉開眼笑，“想的！”
    蕭雲皓走進藥房，“今天就教你最基本的。”
    ……
    回到宮裏就碰見了老哥，已經好久沒有看到他了。
    “怎麼，心情不好？”尚明珣溫柔地摸摸小妹的頭。
    “好一些了。”我笑著回答。
    尚明珣收回自己的手放到身後，緊緊地握起了拳頭，“不論發生什麼事，哥哥都會站在你這邊的。”所以不要自責了。
    我點頭，“好。”
    經過巫蠱事件之後，宮裏冷清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終於新年的到來打破了這一僵局。
    年三十那天下了雪了，這裏的冬天很冷，跟以前家鄉的差不多。
    我穿的白色的毛皮鬥篷，慢慢地走向晚宴的大殿，享受著腳下的踩雪聲。
    尚明環穿著黑色的鬥篷遠遠地走來，頭上和身上已落了不少雪。
    看著環兒身上的雪，突然覺得環兒離我越來越遠了，“你低下來點兒，真是的，長這麼高！”
    “哦。”尚明環聽話地低下頭。
    撲走他頭上落的白雪，“環兒，還想繼續在軍中磨練嗎？”
    尚明環沒有看姐姐的臉，“恩，我覺得軍隊生活更適合我。”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不能呆在你身邊，隻要能遠遠的看著你幸福，就足夠了。
    聽到意料中的回答，我聳聳肩，“走吧，我們去晚宴。”
    我們來到新年晚宴的會場。布置得還可以，很莊重華麗，到處掛滿了紅色的掛飾，牆上門上都貼了福字，門口也掛上了紅燈籠，很有過年的氣氛。
    “姑姑！”奶聲奶氣的聲音。
    我回過頭，是我的侄子昊昊，嫂子抱著他，身邊是老哥。
    走過去，伸出手，“來，姑姑抱。”
    抱過昊昊，他很高興。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侄子總是很喜歡黏我，每次見到都會讓我抱。“時間過得真快，一年了，昊昊都一歲了。”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了。
    “是呀。”嫂子附和道。
    “小妹今天很傷感？”尚明珣問。
    將昊昊交還給嫂子，“當然！你知道新年意味著什麼嗎？就是又老一歲。你可知道青春對於我們女孩子的重要性？”
    尚明珣想著這句話的含義，“小妹究竟想說什麼？”
    我伸出手掌，“壓歲錢！”
    尚明珣看著小妹的手，“你都十七了！”
    沒有收回手，“那又怎麼了？”
    尚明珣提醒，“十七歲在文尚就是成年了！”
    將手伸得更往前，“你怎麼那麼多廢話，趕緊給，別那麼小氣行不行！”
    尚明珣摸遍全身，隻摸出一塊暖玉。“給，滿意了？”
    摸著手裏暖暖的，“暖玉！大方啊！”把暖玉對著夕陽，看了又看，看了又看。“至於昊昊的壓歲錢，等他懂事的時候我再給啊。”
    不愧是暖玉，真的是暖的，唔手正好。看著傻愣愣的三個人，“你們別傻愣著了啊，到宴會去呀！“
    晚宴還和往年一樣，沒什麼新意。總結出來就那幾個節目，吃飯，喝酒，歌舞，吟詩。
    咳！又到這些文人賣弄學問的時候了，一個個在那兒作詩，不厭其煩。
    我低著頭打著哈欠，記得上次在皇帝老爹生日時，隻是一個舞蹈，就演變成了後來的相親儀式，誰受得了啊？我寧可當一輩子大齡女青年，也不去見那些歪瓜裂棗。
    這還讓我想起了大學時侯，寢室裏的一句至理名言：好白菜全讓豬拱了！本人可不想當那白菜。
    從那之後，我秉著一條新的做人宗旨：做人要低調！
    “恩？”感覺突然便安靜了，我抬起頭，你們都看我幹嘛？
    “公主，皇上在叫你。”萍兒提醒。
    “哦。”我站起來，“父皇。”
    皇上的心情很好，“你來做首詩。”
    我苦笑著，不要吧！
    皇上笑望著女兒，“今晚作詩的主題是梅，剛才大家作得都很好，玥兒也來一首。”
    不會吧！為什麼古人每次作詩都是什麼梅呀，蓮呐，春啊？為什麼不來點兒新意的？
    詠梅，土不土啊！隨便背一首吧，記得以前也學過不少詠梅的詩。
    清清嗓子，“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好！”皇上很高興，還鼓起了掌。
    “恩，好詩，好詩。”幾位大人也跟著點頭鼓掌。
    “公主真是才華橫溢呀。”一位老大臣讚揚道。
    我也謙虛起來，“過獎了，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公主謙虛了。”老大臣仍不放棄拍馬。
    我沒謙虛，我隻想哭。
    皇帝看向身邊的皇後，“不愧為朕的女兒，出色！皇後你看呢？”
    皇後溫和地回答：“的確是首好詩，讓臣妾感慨頗深，臣妾很喜歡。”
    失策，怎麼背這首了呢？這詩的意境與美人母後的境遇不是一樣的嗎！
    長歎一口氣。這最怕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皇帝捋著胡子，“朕也很喜歡，看來玥兒是為皇後而作的這首詩呀。”
    皇後微微一笑，沒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