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流芳冤魂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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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她那條烏黑的皮鞭就帶著鬼哭狼嚎一樣的嘯聲朝司清襲了過去,卻在半空中被一把未出鞘的刀擋住,迅速地在刀上纏了好幾圈。
    我大歎:江大哥的輕功就是好啊,我都沒看清楚他的動作。
    江大哥將刀上纏的皮鞭慢慢地解了下來:“拉蕾,司清細皮嫩肉的,你這一鞭子下去,準得要他半條命。”
    “優哥哥——”一見到江大哥,火炮扔掉皮鞭立刻撲了上去,掛在了江大哥脖子上。
    “拉蕾”江大哥把掛在自己身上的長臂猿提了下去,“你怎麼來了?一個人嗎?”可惜他臉上帶著麵具,看不清表情,讓我這個愛看熱鬧的人有點失望。
    “是周家人帶我進來的,我帶了幾個人,都在外邊等著呢,周家人說他們現在不敢冒險讓不太了解的人進莊,就都留下了。哥哥,你不想見到我嗎?”火炮竟然低頭扭捏含笑:“你姑姑說了,如果我能把你帶回家就立刻讓你和我成親。”
    “姑姑有時候發瘋病,她說的話你也能當真?你別聽她瞎說,我正打算不久回去一趟,又被事情給纏住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江大哥說著走過去將司清提了起來,“司清,能不能有點骨氣,見誰都喊嫂子。你這樣讓人家一個姑娘家以後怎麼嫁人?”
    火炮一聽這話眼圈有些微微泛紅,無奈地絞著手指。
    我覺得大哥這件事做得有點過分了,這種拒絕讓人家女孩多沒麵子,忙過去安慰她:“拉蕾姑娘是吧,我是……”
    “她也是我嫂子。”司清插嘴道。
    我突然感覺到麵前的女孩猛地騰起了一股殺氣,定睛一看,火炮的手正慢慢地移向她的皮鞭。
    “拉蕾姐姐,她是我夫人。”飛墨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房門口。
    我還沒從“夫人”兩個字的別扭勁中回過神來,那團火已經朝我撲了過來,熱情地將我包圍,親切地拉起我的手:“哎呀,我說飛墨,你小子娶了個漂亮媳婦啊,有福氣有福氣。”火炮熱情地對我笑笑,“老妹啊,我叫拉蕾,和優哥哥是青梅竹馬。放心,以後姐我罩著你,飛墨要敢對不起你,姐替你抽他。”
    好一個可愛自信的女子,我對她頓時有了十二分好感,不由也抓緊了她的手:“姐,那孟書就賴上姐姐了,姐這是我弟弟孟凡烈,今後您也得幫襯著點啊。”和這種豪爽的人做朋友好處多多,當然得把凡烈也推銷出去。
    “拉蕾,你別和孟書開玩笑了,我有話跟你說,出來一下。”江大哥走到門口說到。
    “哦好。”拉蕾應了一聲,轉頭對我說道,“老妹啊,你等姐一會啊。”
    看著她眼中難以抑製的喜悅,我笑著點點頭,於是拉蕾像小兔子一樣飛快地跟在江大哥背後跑了出去。
    “飛墨,拉蕾是什麼人啊?”我問。
    “朋友,但你以後最好把她當大嫂待。”飛墨走到桌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我忽然想起了凡烈剛才跟我說的糗事,有點緊張。這會功夫我好像模模糊糊地回憶起來了,當時的我應該是在做一個關於美食的夢,在夢中我抱著一個像人那麼高的奧爾良烤雞翅深情告白,現在想來那個烤雞翅應該是烤飛墨。話是這麼說,但我畢竟對人家說了些讓人眼紅心跳的話,所以現在的飛墨不管是人還是雞翅我都覺得他看上去和往常有點不同。
    司清已經脫下了弄髒的外衣,正在穿一件幹淨衣服:“不一定是大嫂,你沒見大哥見到她就頭疼嗎?”
    飛墨微微笑道:“大哥一直賴著不結婚,拉蕾又苦追了他七年,大哥的所有家人都已經把拉蕾當成媳婦待了。我相信,拉蕾這麼磨下去,隻要大哥成親,拉蕾很有可能就是大嫂。所以我們要學會變通一下,反正把她當大嫂待也不損失什麼,絕對不會虧本,還不用像你這麼挨鞭子。”
    “追了七年啊。”我覺得拉米真是執著得不得了:“那大哥為什麼不結婚啊?”
    “你們兩個出去一下”飛墨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對那兩個說到。
    那兩個當然屁顛屁顛地跑了出去,臨走還不忘關上門。
    我警惕地問:“你要幹嘛?”
    他有些不自在地走到我身邊:“向你道歉啊,他們聽見不太好。”
    “道什麼歉?”我暗自發笑,這個少爺真有大架子,道歉像做賊。
    “我昨天早上不應該把你一扔就跑,我和大哥都知道你跟周家有仇,可我們有我們的考慮。周家的忙,百裏家非幫不可。大哥也最看不得誰亂殺人,所以,我們不能單純從你的角度出發。等把這件事解決了,我們一定替你討回公道好不好?”他的現在的言行舉止分明就是那個適當得毫無瑕疵的百裏公子,可為什麼我一看到他對我這個樣子就冒火,一聽他提到周家與百裏家的關係我就想發飆呢?
    “討回公道?”我冷笑一下,“到時候你是以百裏家的身份幫我討回公道還是以我丈夫的身份啊?你那時候就不怕百裏家與周家交惡嗎?百裏少爺,你我都別裝傻,我以前的事不解決隻會成為我丈夫的笑柄,你們百裏家那麼高的門戶,你覺得為我這麼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做犧牲,值得嗎?”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的問題,我百裏飛墨不笨,什麼做得,什麼做不得我自己明白?”他總是三番五次地激起我抽他的欲望。
    “怎麼不關我的事啊?哼,你們大戶人家互相護短,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幫這該死的周家。要是你能娶到個什麼周家小姐,你們百裏家又能更上一層樓。”我口不擇言。
    他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變成了和我爭鬥最常見的瞪眼狀態:“周家哪來的小姐?你以為我們百裏家要靠賣兒子來賺錢?我家的錢都是我爹娘一點點賺的,你少在這給我找借口。我幫你你認為假情假意,那些來路不明的人你就能相信是吧?還跑去喝酒,還卿卿我我,還摸來摸去,羞不羞啊你?”
    “來路不明,你自己不也是被凡烈抓上山的,我還忘了呢,你是我的壓寨夫君啊。”我叉著腰積極反撲。
    “你還說這個荒唐事,你難道還想再抓一個嗎?……”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
    “姐姐姐夫,消消氣。”司清和凡烈突然衝進來勸架,打斷了我們激烈的爭吵。
    我氣鼓鼓地看著飛墨,當然他也氣鼓鼓地看著我。看了半天他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著他那拚命忍笑的樣子,我也突然覺得很好笑,幹嘛和他吵這種無趣的架啊?於是,我抬腿就往外走,正好,他也抬腿往外走,我們一齊走到了門邊。很明顯,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一門不過二人,除非兩個瘦人。
    “是個男人都會知道,女人優先。”我咬牙小聲說道。
    “昨天又死了一個人,你別亂跑,注意安全。”他忽然轉移了話題。
    我被他這急轉彎絆了一下,一時忘了該怎麼回嘴:“啊,又死了?”
    “恩”他一邊答著一邊往外走:“凶手身法極快,當時在場的很多高手都沒看清他的身影。先是一針就將周家的一個武師釘死在牆上,在大家正慌亂的時候,武師身上又被釘上了四根釘子。”
    “哦。”雖然我有報仇的快感,但是也漸漸覺得凶手的手法太殘忍了。
    飛墨已經走到走廊盡頭了,他忽然轉身叫道:“孟書。”
    “幹嘛?”我問。
    他臉上浮起了一絲得意的笑:“我沒和女人搶路啊,誰叫你自己站在門口不想出來的。”
    百裏飛墨在我心中那種冷靜理智的模樣霎時間支離破碎,連出個門他都要玩腦筋和我爭,像什麼樣子,也是一個孩子氣大王罷了。
    “飛墨?”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嗯?”
    “那個,你昨天半夜回來聽見我的酒話了?”我小心地問。
    他忽然笑了,白白的牙齒在金色的陽光裏特別耀眼,白衣似雪,黑發如緞,和他身後的金菊配起來,竟然也是一幅讓人心動的美男圖。
    但他隨後的話趕跑了我對美圖的那麼一點欣賞:“聽見了,你以後最好少喝酒,省得亂抱人。”
    我又羞又氣,幹脆跺腳直說:“米吐是什麼意思?”
    “米都樂吐了,哈哈哈哈。”他爽朗地笑著,轉過了牆角,衣角帶起了地上一片迷人的菊黃。
    什麼穿越,我暗自罵自己,分明就是我一廂情願。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反而覺得舒坦了起來:“我還不知道原來飛墨還會大笑呢。”
    “他在我們麵前從來也不拘束啊,是個開朗的人。”司清說道。
    “什麼啊,他古板得要死,一天拿著個大少爺架子,做事規規矩矩,與我說三句話不到就開始吵架。”我反駁。
    “是嗎?好像他就喜歡跟你作對唉,凡烈,你覺得你姐夫古板嗎?”司清問凡烈。
    “不啊,姐夫挺好玩的啊。”
    敢情這家夥就喜歡和我作對啊,我再次認定我與他命裏相克。
    “菊花都快謝了,不知道在下雪之前能不能離開這裏。”司清突然說道。
    我轉過頭,卻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司清,他側身橫坐在書桌上,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用另一隻手的手肘支撐著自己,眼神朦朧,若有所思地看著院子裏的殘菊。任長長的衣袖流瀉到半空中,悠悠的秋風帶著一陣菊花香鑽進了房間,同時也撩起了他美麗的長發。我第一次覺得司清是天下第一美人,現在的他美得無人能比。但是,他眼睛中的悲傷是怎麼回事?
    “司清,你沒事吧?”我擔心地問。
    “啊,沒事啊。”他回頭一笑,剛才那種淡淡的憂愁消失得無影無蹤。
    難道是我眼花了?我揉了揉眼睛:“你能不能幫我查查周家莊留芳亭的情況,包括留芳亭附近住過什麼人啊,發生過什麼事啊一類的。”
    “嫂子,我去哪給你查啊?這麼寬泛的範圍。”他又開始叫苦了。
    “司清,你不是天下第一美人嗎?對那些家丁仆人勾勾手不就行了,別告訴我你連他們都搞不定。”我知道他的弱點。
    “好,放心吧。”司清樂得眉毛都在跳舞,他上鉤了。
    擺平了司清我出門找留芳亭,到那才發現留芳亭原來是一個單獨的小院落。院子的大門緊鎖著。鎖上長滿了銅鏽,應該是鎖了很久。門前的落葉和雜草把路都鋪滿了,路旁有兩排蕭索的小樹,幾片枯葉無聊地在樹上打著轉轉,提醒著我冬天就要來了。從院子裏傳來一陣陣風吹枯枝的響聲,好像一個哀怨的女人在淒厲地哭泣。整個地方唯一有生氣的是牆頭上的那棵青草,它偶爾迎風晃晃,身上的綠在這個灰黃的地方顯得特別喜人。
    看來得進去了,打定主意我氣運丹田腳尖一點,雙手抓住了牆沿,再一蕩,蕩進了院子。孟書的輕功不是很好,飛起來的時候我就感覺自己像一隻短翅膀的胖母雞一樣吃力,飛不了兩米高,但是用來爬牆足夠了。
    院子裏更加蕭條,半人高的枯草占領了整個院子。地上還有很多枯枝敗葉,踩上去哢嚓哢嚓地作響,很是嚇人,特別是有見鬼經曆的我更是聽得心驚膽顫。但我還得找孟書那張麻布地圖的線索,所以不得不四下轉悠。
    院子裏的走廊上掛滿了蜘蛛網,幾隻破燈籠詭異地被蜘蛛網固定在柱子與房梁之間,被風侵蝕得一片慘白,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房間也同樣緊鎖著,寂寞的門像啞巴一樣無言地看著我。我揀了一根枯枝掃了掃蜘蛛網,走上了走廊,走廊上鋪滿了厚厚的灰塵,一踩一個清晰的腳印。
    孟書啊,你要是真在這附近找到的那張麻布就麻煩你趕緊給我幻境吧,我一邊走一邊進行自我催眠。順便分析著那張地圖,當時畫地圖的那個人應該就住在留芳亭附近,不住上一段時間他根本畫不出那張地圖。既然住了一段時間,他在周家應該是自由的,那為什麼他不能讓周家家仆帶他出門,而要畫這一張獨辟蹊徑的地圖呢?畫著玩、想害周家,還是像孟書那樣想逃?
    透過窗戶上的破洞,我小心地觀察著房間內部,裏麵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我不免有些失望。
    正在在這時,四周忽然暗了下來,走廊上那些破燈籠也一個接一個地開始發亮。隨即,房間裏也亮起了燈,而鎖門的大鎖也不翼而飛了。走廊上我留下的那些清晰的腳印,也消失不見了。
    不知道這次是見鬼還是幻境,我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握緊了手裏的枯枝。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位麵容姣好的少婦一手抱著一個五歲大的男孩,一手拿著一個包袱,先伸出頭張望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那孩子有點迷糊,大概是因為剛被人叫醒吧。他此刻安靜的摟著少婦的脖子,有再次睡著的趨勢。
    少婦看了看四周,拿出一張我熟悉的麻布再上下看了一遍,大概是確認是否有誤,然後她將麻布隨手壓進自己的衣袖裏,急匆匆地走了起來。
    我也急忙跟上了她。
    沒想到我們才走了幾步,圓形門洞那忽然閃出幾個人,女人的臉立刻變得雪白雪白,頭上也冒出了豆大的冷汗。
    “你這麼晚要去哪啊,我的十四夫人?”那邊帶頭的人用地獄一般的聲音狠狠地問。
    女人不由自主地後退,臉上的汗水淚水一起滑下:“放過我,放過我,求求你,我還給你生了個兒子呢。我不會告訴別人周家的這個梅花陣的,我發誓。”
    那個人慢慢地從黑暗中走了過來,燈籠那暗黃色的光映在他的臉上,如同打了一層黃蠟,使他看上去麵目可憎。我看清楚了,他應該是中年時期的周莊主。
    “如果你不給周家生個孩子,你怎麼能做祭品呢?”周莊主陰陽怪氣地說完,忽然身形一動,一陣勁風刮過後,他牢牢地扣住了女人的喉嚨。女人眼睛都快突出來了,她無力地呻吟著,胡亂地用手拉扯著周莊主的鐵鉗。
    那個孩子也和包袱一起跌到了地上,開始大哭起來:“嗚嗚嗚,娘親,娘親……”
    “為周家而死,這是你的福氣,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買下你?本來還想給你一個舒服的死法,但誰叫你看出周家莊的陣法了?怪不得我,你必須死。”周莊主說完,不知用了什麼力,女人的身體忽然就軟了下來。
    他莊主將她扔到地上,回頭冷冷地說:“你們兩個,把她弄到主壇去。”
    女人趴在地上,無力地掙紮著,向地上的孩子伸出了手,模模糊糊地喊著:“孩子——”不舍的眼淚從她眼中奪眶而出。
    兩個家丁走到她身邊,竟然被她的眼淚嚇住了,麵麵相覷,就是沒誰敢動手。
    “你們在幹什麼?動手?”周莊主冷冷地命令道。
    女人慢慢地轉過頭,眼睛裏全是乞求:“照顧好我的孩子,求你,他是你的兒子。”
    周莊主沒有看她,而是對那兩個家丁喝道:“你們怎麼還不動手?”
    兩個家丁這才彎下腰,一個抱頭,一個抱腳,將女人抬了出去。
    “孩子,孩子……”女人模糊的聲音越來越小,終於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我憤怒地跑到周莊主麵前,對著他的麵門就是一拳,但拳頭從他的腦袋中穿了過去。在幻境裏,我隻是空氣一樣的東西,無論他做什麼我都無力阻止。
    另一個男人走到孩子身邊:“大哥,這孩子怎麼辦?都五歲了,你還沒給他取名字呢,要不交給大嫂子養吧,我看這孩子骨骼不錯,以後我來教。”我看清了,說話是那個人在周家莊地位很高的那個經常穿墨綠衣衫的男子。
    “娘親,娘親,我要娘親,叔叔,我要娘親。”孩子抓著墨綠衣衫男子的衣角,可憐巴巴地哭著。
    周莊主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五歲能記事了,殺了吧。”
    墨綠衣衫的男子有點吃驚:“大哥,他可是你的兒子。”
    “他是蠻女生的孩子,我可從來沒承認過。再說,我養兒防老,養他做什麼,以後找我算帳嗎?周家的血液裏,怎麼能混進這些低賤蠻族的血統?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你動手後去主壇,我先過去。”周莊主沒有半點猶豫。
    墨綠衣衫的男子滿臉的無奈,他緩緩地蹲下去,幫孩子擦了擦眼淚:“孩子,叔叔一會就送你見娘親。”
    “家信。”周莊主突然停下了腳步。
    “啊?”墨綠衣衫男子滿懷希望地抬起頭。
    “弄死以後把他頭朝下埋著,鬧鬼挺麻煩。”周莊主說完,繼續向前走。
    我憤怒地捏緊了手中的枯枝,恨不得將周莊主的頭敲爆,他好狠毒的心腸啊,竟然想讓孩子不得超生。
    但隨即,我就驚恐地看著墨綠衣衫男子將大手捂在了孩子的臉上。
    “住手!”我想喊,卻喊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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