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選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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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麵前站著的兩個人。
一位是一看就很不凡的老太太,她略為憔悴的臉掩蓋不住她精明的眼神,盤得一絲不苟的頭發讓人明白她絕對不好糊弄,身上那套比齊天大聖還帥氣的虎皮裙更是說明了她了不起的戰鬥力。她的脊背筆直得像一棵鬆樹一樣,氣如虹中,在剛才和她相處的短短幾分鍾裏我已經認定自己不是她的對手了。
另一位是一個充滿活力的少年郎,大約15歲左右。頭發像所有他那個年紀的男孩子一樣自以為好看地留了兩撮在兩頰旁邊,其他的則利落地在腦後紮成了高高的馬尾。劍眉已初具淩厲的氣勢,眼睛很亮,鼻子已開始脫去柔和的線條,薄嘴唇旁有一圈淺淺的柔毛。看樣子他以後應該是一個禍害女人的主,身上的青色短衫幹淨整潔,但他手上那雙有點陳舊的護腕告訴我,他的戰鬥力也不容小覷。
這兩個不好對付的人現在是一個同盟,而他們那個可憐的對手是此刻坐在床上,渾身無力的我。
我是很識相的人,當我發現自己穿越以後,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遭遇流淚,就開始和自稱是正主奶娘和弟弟的兩個人周旋起來了。
本來不想過早暴露自己的身份,可那老太太一見我醒過來就向我嘮叨什麼“醒來就好,休息一下後準備拋繡球招親吧,年底我就有小娃娃抱嘍。”
於是我實話實說了。
一則是在那種恐怖的氣氛下,為了正主的終身幸福和我自身的安全,我還是與人好好溝通比較好。
二來是看樣子這身體正主的兩個親人都不賴,我滿心希望他們能與我合作,找到幫我回去的方法,順便將他們親人的魂魄找回來。
當我把所有事情告訴他們以後,他們已經大眼瞪小眼地在我麵前站了半天。
“你剛才說什麼穿越?什麼你不是孟書?你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老太太終於遲疑地開口了。
“恩”我拚命地點頭,“我叫何佳,我真的沒騙你們。”
“哦”老太太沉吟半響,走到書桌旁,揮筆寫了些什麼東西,“凡烈,你趕緊去準備這些東西,越快越好。”
我心中狂喜,他們果然是高人啊,回去有望嘍。
一會兒凡烈捧著一大堆東西回來了,他們兩人在我麵前將那些東西一樣一樣地擺開。
一些紙錢,一些香燭,一捧黑灰,一小盆黃澄澄的液體,一大把長針,一把桃木劍……
“奶奶,這些東西能讓我穿回去?”看到那些東西我的不祥感猛地騰起。
老太太一邊點香燭,一邊冷冷地地回答我:“這些都不好使的話,那就隻有試試黑狗血了。”
黑狗血?我終於明白過來了,忙揮手大喊:“我不是鬼啊——”
“啊——”還沒喊出口,一大把黃色的紙錢就向我撲頭蓋臉地飛了過來。
我用雙手奮力地扒拉著,一邊試圖將自己的臉從一堆紙錢中救出去,一邊向他們喊著冤:“我沒騙你們啊——,我真的是穿越來的,我不知道這身體原來的主人到哪裏去了——”
老太太眼裏寒光一閃,手一翻已有明晃晃的幾十根銀針在手。
“你要幹什麼?”我驚恐地拉起被子想保護自己。
可抵抗是沒有用的。
“大膽小鬼,還不現身,看老娘的厲害。”老太太說著話一晃就到了我跟前。手上再來了一個詭異的動作,我身上的被子連帶衣服已經被她除下。然後她發出了讓我膽戰心驚的聲音,“看我殺鬼108針!”
啊——我的神啊——老太太絕對沒有做護士的天賦。痛痛痛痛痛,從腳趾甲到頭發尖都在痛。
可還沒等我適應這身痛苦的刺蝟裝,下一個打擊到了。
“大羅神香灰!”伴隨著老太太的又一聲大喝,比黃連還苦的某種灰就糊到了我大張的嘴巴裏。
我的呼吸頓時成了問題,正當我努力地想把那種可怕的幹灰咳出去的時候,老太太端起了旁邊的一盆東西,手一揚,一種味道非常非常特別的溫暖液體就灌了我的喉嚨,和著幹灰滾進了我的肚子。
特別的食物總會帶來特別的效果,那種東西一下肚,我的五髒六腑都開始劇烈地燃燒起來,眼淚鼻涕在那股熱勁的的推動下一起向外奔湧,耳朵裏也響起了嗡嗡嗡的聲音。
老太太湊到我麵前看了看我的反映:“恩,看來是童子尿和香灰吃少了,再灌點。”
我帶著眼淚一躍而起,攔住了她的手:“停,停,停,停,停,停,停,停,停,我承認,我是孟書,隻是撞壞腦子了。”在這種酷刑的折磨下,我終於決定妥協了。
老太太拍了拍胸脯:“哎呀,書兒啊,你可算好了,再病扔繡球都會被耽誤了。趕緊的,快準備。”
“我不扔繡球——”我妥協不代表沒有原則。
“姐姐怎麼會不想扔繡球呢?不是已經同意了嗎?”凡烈狐疑地看看我。
老太太點點下巴,陰沉沉地說:“我看,小鬼還在作怪。”
聽到這話身上一股寒氣無端地升起,我趕緊向他們爬了幾步,以萬分熱忱的聲音大聲宣誓:“我盼了多少年,終於等到扔繡球招親這一天了……”
嗚嗚……。。
我悲慘的人生轉折從一本英語書開始,我隻記得,在一個雷電交加,風雨呼嘯的可怕夜晚。我舉著被我當雨傘使的英語書對天長嘯:“天啊——要是能不學英語該多好啊——”不想手沒拿緊,英語書砸了下來,還伴隨著恐怖的雷聲“嗒嗒啪啦哄——”
我竟然真的不用再學英語了,換成了替人嫁人,不,確切的說應該是替人拋繡球招親。
據這具身體的正主的奶娘和弟弟說,正主是某無名山寨(學名:土匪窩)的二當家,是一個嫁不出去的18歲老姑娘。某年某月某日,大當家也就是二當家和三當家的奶娘給她想了個主意——閉月羞花能文能武的某無名山寨二當家要拋繡球招親。這一廣告詞引來了眾多美男在山寨雲集,有皇親國戚,有文武狀元,大富豪,其他山寨的當家……。。
這些了不起的人物在招親前夜為了搶到一個偷看二當家也就是我這具身體主人洗澡的地盤,在屋外大打出手。屋裏的人則笑歪了嘴,手舞足蹈地跳起了“傷疤”舞,結果一個不小心踩水滑倒。
結果,我的穿越被正主的奶娘和弟弟當成了鬼上身,他們趕緊架起神壇招待我,再結果,大家都看到了,我做不了革命烈士。
招親萬事具備,隻欠主角這股東風。所以,當我對冒牌奶娘和弟弟承認自己隻是撞壞了腦子後,他們擦幹淨了我身上各種施法後的痕跡,給我套上了幾件繁複的衣服,立刻押著我上招親台。
在去招親台的路上,冒牌老弟孟凡烈笑嘻嘻地湊上來:“姐姐,我給你挑了個好人,姐姐一會選他準沒錯。”
“為什麼?”我納悶。
“因為奶娘說了,要是姐姐相中了某個姐夫,那麼給該姐夫做媒的人將會獲得十兩銀子的獎勵。姐姐,我們肥水不流外人田。”這紅娘工作原來還帶獎勵製度的。
“二當家的,其實三當家的還有一個目的,他選的那個人啊,有個如花似玉的妹妹,唉呀,三當家,我錯了……”小順被凡烈鎮壓了下去。
我無奈地望望天,孟書啊孟書,你這是什麼弟弟啊?好,既然是你弟弟,我可就聽他的了,你別怪我。
“小烈,可是姐姐我的手可沒那麼準啊。”我想到了這個技術性問題。
“姐姐真的什麼都忘了嗎?連武功也忘了?”
我點點頭。
他有些懊惱地拍拍頭:“沒事,包在我身上。”
終於到了萬眾矚目的招親台,我接過奶娘手裏的繡球,略為激動地走了上去。
皇親國戚,文武狀元,大富豪,大俠……。。到底你們是什麼模樣呢?
我站到台上看了看,轉身就跑。
不防衣領子被奶娘扯住:“小丫頭,又想往哪跑?”
“奶娘,你怎麼騙我呢?”我的心巴涼巴涼,“皇親國戚,文武狀元,大富豪,大俠在哪啊?這分明就是逼良為夫啊——”
“我怎麼騙你了,什麼事不得來點修飾詞嗎?你花容月貌天下無雙,咱山寨聞名天下,難道不是真的嗎?有這麼多好條件逼良為夫又怎麼了?”
不錯,此刻台下根本沒有什麼青年才俊,隻有一大堆捆得象粽子一樣的男人。一個個灰頭土臉地被扔在地上,口裏塞著各種各樣的破布。我終於知道凡烈那番說詞的隱藏含義了,那些來招親的人分明就是被他們抓來的。
“奶娘,做這種事情,沒有道德啊——”我忍住奶娘將我的手腕快捏斷的疼痛,想用美好的心靈來感化她。
“揀別人的鞋,讓他找去吧。”凡烈插嘴。
“對,偷別人的錢,讓他哭去吧。我說書兒啊,招親最高興的人不就是你嗎?撞壞了腦子也不能變性子啊,難不成……。”
“奶娘,我好想招親。”看到她手上閃閃發光的什麼驅魔針我立刻改變了我對招親這一事件的看法。
“好,吉時已到,不要浪費時間了。”奶娘連推帶踹地將我蹬回了招親台。
“吉時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天下第二美女,女中豪傑孟書招親會開始——”山寨的司儀官很有喜感啊。果然,還沒等我出聲,已經有人出言質詢了:“天下第一美女是誰啊?”
“王八糕子,當然是老娘啦,開始開始開始。”奶娘不耐煩地揮揮手。
“好勒,開始-------”司儀扯著嗓子喊完將頭湊到我旁邊小聲迅速地說道:“二當家的,井旁那個穿棕底短襖打藍色補丁的人是我抓的,別看他瘦,但是有力氣,二百斤的柴火背著得飛快。”看來走後門這種不良行為在本山寨頗為嚴重,從三當家到普通幫眾都有涉及。
我順著他的指點望去,井邊哀怨地靠著一個大胡子,口裏含著一塊大花布。見我們一起注意到他,他婉約地將眼睛一閉,隻聽“撲通”一聲,井邊人沒了。貞潔的力量真偉大,看到這個榜樣我略為羞愧。
“金秀才,趕緊把人撈起來,那人身上臭死了,這水怎麼喝?”奶娘撲到井邊大聲喊道。
司儀怔了一下,隻得悻悻地跑過去:“不急不急當家的,這井淹不死人……。。”
司儀和坐鎮的奶娘都去井邊忙活了,招親現場頓時象菜市場一樣熱鬧起來:
“二當家的,看我那個貨,皮白美髯,是剛從京城趕考不中回來的書生。要了他,咱們山寨的帳房寫對聯的寫狀紙的人都有了。”
“我這個,胸口兩快強大的肌肉,有當屠夫的潛力。和二當家一樣強壯,真是郎才女貌。”
“嘿……一塊大石,嘿……兩塊大石……二當家的,看見我這個貨的真功夫了嗎?街頭賣藝的,能連碎八塊大石。萬一二當家的以後想賣藝,你們可以夫唱婦隨。”
“知道萬花樓的花魁小翠為什麼會連續八天隻招待他嗎?二當家的,你雖然不是個正常的女人,但我想你總還是想知道的。”
“我千挑萬選,找到了他,莊稼地一把好手,今年才40歲。”
。。。。。。
一大堆雷人的叫賣惡得我裏焦外酥,看來這個山寨很貼近大眾,幫眾們選的全是些三教九流。雖然孟書不是傾國傾城,長得倒也有七分姿色。從她屋子裏的擺設和物件來看,她不象是一個山賊,而更象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小家碧玉。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在這些人中選老公呢?
“他們都為錢,弄不到好貨就胡亂抓上來湊數。”凡烈走上了招親台,“姐姐,還是自家兄弟貼心,我那個可是我守了整整十天山道挑來的。”
順著凡烈的指頭,我看過去。一個喧鬧的菜市場角落裏有一塊大石,旁邊靠著一個男子,安靜的看著這場鬧劇。有些人,被綁成粽子了都能吸引人的眼球,這個男子就是其中之一。
我的眼睛刷就亮了,這個男子猶如牛糞上的鮮花一般,靜靜地開在這個渾濁的男人叫賣會上,難得的上品美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