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東吳那裏了？”老人撫了撫長須，問道，“又去練習施夢了？”
    “師父見笑了，亮不過是去探望舊人罷了。”諸葛頓了頓，“怎不見久兒？”
    “久兒幫為師做事去了，大概要出去幾個月。”老人長歎一聲，“亮兒，你是為師最得意也是最心疼的徒兒，為師疼你勝過疼自家兒女，唉——”
    “亮知道。亮敬師父也勝過敬父母。”諸葛垂眼，“隻是，有些事情……身不由己罷了。”
    “真是的，為師又沒有責備你的意思。”老人輕笑，卻遮不住苦澀，“世上又有幾人能不為‘情’而動？隻是——用自己的命來換一個或許不愛自己人的命……亮兒啊，你怎如此癡。”
    “情癡情癡。”諸葛搖了搖手中的扇子，“亮一生隻為情而癡。”
    又是一聲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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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近秋末，天冷的讓無數人懷疑是否已經入冬。三國鼎立的狀態絲毫沒有緩解，隻是蜀國一方因為失了諸葛軍師顯得無精打采，並且屢戰屢敗，多次向東吳求援，周瑜卻不顧一切勸阻，執意要幫助蜀國，孫權雖不想幫，但他深知東吳若失了周瑜，必會如蜀國一般。
    又是月圓夜。小喬多次相勸，周瑜仍以戰事繁忙為由留在軍營——盡管最近無戰事，但他真的，真的沒法在這一天呆在家中。去年今日嗬……
    午夜，不用巡邏的戰士們都已入睡，周瑜卻死活睡不著（我知道我這句話崩壞了==）。
    睜眼閉眼都是那儒雅的笑容，輕搖著鵝毛扇，一身素袍，好聽的嗓音勝過任何鳥鳴。這就是失約的懲罰麼。周瑜苦笑，神使鬼差地穿好衣服。
    “都督要回家？”巡邏的士兵隻是善意的關懷和單純的好奇。
    “恩。”答罷，周瑜又習慣性地道一聲‘辛苦了’。
    “都督真是有心，中秋還來軍營裏辦公。”悄悄議論的話語讓周瑜心頭又湧上一股苦澀。
    悄悄回了家，特地翻牆而入，害怕開門而驚醒睡夢中的小喬。
    “樓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詎相識？”
    忽聽得一陣吟詩的聲音，周瑜剛想轉身尋找聲音的來源，卻覺得眼前一黑，借著月光依稀能看清的事物煞那間消失。
    嘴角微微上揚，“諸葛。”
    那人蹙了蹙眉，似乎不開心周瑜能在一瞬間叫出這個名字，飛速給蒙著周瑜眼睛的黑布打上了結。
    “嘿，東吳大都督竟如此沒戒心。”沉默許久，那人輕鬆地吐出這樣一句話，說罷還得意地揚了揚眉。
    周瑜的心情變好，“諸葛，約好了今日再賞菊的，可我院中菊花仍未開，怎麼辦？”
    “是啊，怎麼辦呢。”佯裝疑惑的聲音又引得周瑜一陣輕笑，那人不滿地捂住了周瑜的雙唇，“別出聲，你聽。”
    不如小喬的手那般光滑細膩，長年累月的奔波忙碌使這雙手略有些粗糙，卻也比一般兵士的手好的多。周瑜想，心思完全沒放到那人的話中。
    “你聽。”那人似乎察覺了周瑜的心不在焉，再次強調，“聽。”
    周瑜發現那人已屏住呼吸，自己的身不由己地放輕了呼吸的聲音。
    如同絲綢與絲綢相碰時輕微的聲響，又似縛住蝴蝶的繭被掙紮開的聲音。
    黑布被拿開，周瑜驚訝的發現那一叢叢本還沒長出骨朵的菊叢已盛開無數各色的菊花。
    “樓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詎相識？”那人重複了一開始吟的那句詩，周瑜微微低下頭，接了下一句，“借問吹蕭向紫煙，曾經學舞度芳年。”
    “都督也喜歡這首詩？”總是飛揚著自信神采的雙眸中不知何時覆上了憂傷。
    “諸葛，我就知道你沒死。”周瑜不答，隻是輕歎，“我就知道……”
    “都督也喜歡這首詩麼？”諸葛再次重複問句，自動無視周瑜的話（又崩壞了……）。
    兩人一起沉默。發光的明月不知何時被烏雲遮住，庭院中格外黑。
    “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長歎一聲，兩人又同時打破沉默。
    “都督，世上真有如此癡傻之人？”諸葛故意問道，漆黑的眸子中多了幾分調皮。
    周瑜盯住諸葛的眸子，反問道：“諸葛，你說呢？”
    “我若知道又何必問都督？”諸葛不滿地問。
    “情癡情癡。”周瑜意味深長地看向諸葛，“總有人一生為情而癡。”
    “那麼都督呢？”諸葛追問道。
    周瑜淺笑，罷了又忍不住悲傷，雙眸中盡是深深的倦意和歉意，“諸葛，我負了小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