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
    那日莫言終究沒有向我坦白，隻是目光遊離地望著窗外，淡漠的眼珠被陽光染成透明的琥珀色，凝視著清晨的天際。
    兩個人即便用盡全力，也依舊改變不了本不同根的事實，所以，你終究會離我而去，選擇背負另一個人的人生。
    這是那天她對我說的最後的話語。
    直到現在，我依然能夠記起那日她臉色的蒼白和嘴角微微泛起的苦澀。雖然，當時的我並不明白她想表達的真實含義。
    米米開始頻繁地出現在工作室裏，穿著可愛的連衣裙，笑容甜美，惹人愛憐。
    冉，為什麼莫言總是那樣冷淡？在一個隻有我們兩人的午後，米米跳過來坐在我身旁的長凳，一臉的好奇。
    她的心底，也是渴望被愛的。我低聲說道，不曾發覺米米微變的神情。
    冉哥哥，下次藝術節的宣傳海報，你幫我拍吧。米米忽然湊近我，一臉的甜美討好。
    沒問題，我微笑，順手拍了拍她的頭，然後自然地回轉過身。
    我發誓那是我有生以來最最悔恨的一天。
    莫言正斜倚著門口，麵無表情地注視著我，然後目光緩緩轉移到一旁略有惶然的米米，忽然綻開一抹微笑，那樣絕美而妖嬈，就像自知即將枯萎的花朵，用盡全力地招搖著最後的美麗。
    讓我們來聊聊程一吧。莫名的，她忽然緩緩開口，目光始終不曾離開身側的米米。
    我疑惑地轉頭看向米米，見她已是滿眼震驚，霎時蒼白了麵孔。
    你……你是他的……米米吞吞吐吐地說著奇怪的話，看向莫言的眼神裏多了一層恐懼。
    沒錯。莫言微笑，眼神逐漸冷凝，你發給他的最後一條短信，在我這裏。
    我困惑地看著她們，不甚明了。究竟發生了什麼，莫，你們以前就認識，對麼？
    直到我看到她留在社團的手機號碼，才算認識了她。莫言忽然轉頭看向我，你動心了。
    我慌亂地擺手否認，心底卻悄然自問，連日裏米米同我的熟稔，對米米過多的關照，自然的親昵……這一切的一切，真的隻是把她當做妹妹看待的感情麼。不知不覺，迷亂了心。
    我以為已經從一的陰影中逃離了。米米的聲音帶著哭腔，怎麼會如此巧合地遇見你。
    沒有人可以逃離，莫言定定看著一臉緊張的米米，既然當初選擇了把他搶走，那麼就要背負他甩給你的債，更何況，倘若當初不是你，他現在至少還有向我彌補的權利。
    米米拚命搖動著腦袋，不，不是我害死他的，我隻是讓他趕快出現，不是我的錯……
    十分鍾內帶著戒指來見我，否則立刻分手。
    莫言悠悠地說出這句話，身體微不可見地輕顫，我看到她的眼底閃著微茫的光亮。
    這麼急著做少奶奶麼，一枚鑽戒，想要的話隨時可以送你，何必非要同我爭出一個高低來。莫言一步一步走到米米麵前，伸手捏起了她的下巴，這麼喜歡搶別人的男友麼，還是，你本來就是來報複我的。
    米米驚恐地看著莫言冰冷的眼神，求助似的望向我這邊。冉，告訴她我是真心的，是真心喜歡你所以才接近你，在這之前我不知道你的女友就是她，不知道……
    不知道我就是當初被你毀得一無所有的人麼，莫言厭惡地看了她一眼，一記巴掌揚手落下。
    米米，你要記得，一旦欠下了感情的債，便是傾盡一生也還不完，若真知道反省的話，為何又來勾引別人的男友，我替程一打上這一巴掌，也算叫他看清楚當初讓他不顧一切棄我而去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說完，莫言頭也不回地踏出了房門，五個鮮紅的指印落在米米慘白的臉上，顯得觸目驚心。
    你會相信我的，對麼。米米流淚望著我，冉，我不是那樣的人，你是相信我的，相信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