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夢軒內，空氣中流轉的氣息極不尋常，芷夢倚在窗前，一絲涼風透過窗紗，吹拂進來，芷夢居然感覺到一絲的涼意，是錯覺麼，眼下已經初春了吧，怎麼會覺得冷呢，見憶楓給旭琪奉上茶，隨口叫憶楓給自己拿了件外套披上。那人已經這麼不言不語的坐在桌旁一刻鍾了，看著那個男人，想到的是霸氣，強勢，還有脆弱，怒氣。芷夢確定沒看錯，真的是，那個強勢的男人也會有這種表情麼。如果說剛剛在大廳裏看到的那個旭堯，把自己隱藏的太好的話，那麼現在這個，應該早已卸下偽裝的麵具吧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看到的，有一瞬間，隻是希望，自己的眼睛騙了自己，那男人居然在自己的麵前露出最真實的自己，該自豪還是自嘲呢，
    在旋渦中成長的他不是早該學會在任何時候都很好的隱藏著自己嗎，所謂的真實，隻能給自己最信任的人吧，信任，嗬嗬，怎麼會想到這個詞，自己和他，這個詞是禁忌的罷，早在他背叛自己的那一刻，那一份信任早已蕩然無存。
    憶楓看到自家公子那脆弱的表情，很想上前擁住他，給他勇氣，可是，卻什麼都不能做。芷夢向他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眼中閃過一絲欣然，“楓兒，不早了，先去睡吧。”
    “可是——”楓兒本還想說什麼，可看到自家公子那雖然平淡溫柔但不容拒絕的神情，本欲脫口而出的話嘎然而止，繼而像個乖寶寶一樣，重重的點了點頭，便退了出去。
    卻聽桌旁啪的一聲，便見旭堯重重的把茶杯摔碎在桌上，芷夢的心中也隨著那巨響猛地一顫，那茶杯可是官窯新出的瓷器，前些日子，旭琪送過來的，倒也不是特地送給芷夢的，隻因了那男人特愛喝自己親手製作的銀毫，雖然還誇張的弄了套杯子過來，說是喝茶重在境界，一要美人親手泡的，二要茶好，三要水好，四要杯好，哪來這麼多謬論，不過芷夢照單全收就是，隻是可惜了這杯子，芷夢搖搖頭，這男人的脾氣還不是一般的壞，要發怒，自己的理由似乎更充分一些吧，到讓那男人搶了先。
    芷夢走了過去，想把那碎掉的瓷片給收拾一下，卻被旭堯用力的拽住了自己的手，芷夢掙紮了兩下，一點用處都沒有，那男人的力氣還不是一般的大，索性也就不掙紮了，任由旭堯抓著自己。
    “我該叫你什麼好呢，蘇鴻雁？芷夢？”旭堯每說一個字，那聲音變冷上一分，表情也陰沉一份。
    “這裏隻有芷夢，蘇鴻雁早在三年前便死在了獄中。”芷夢的聲音清冷卻平淡，根本聽不出什麼情緒的波動，但隻有他自己知道，說這話時，需要多大的勇氣，說出那個被自己可以遺忘的名字，需要花費多大的力量。
    “好，很好，芷夢。以前聽到你的死訊，我希望你活著，可現在，我真的希望，你已經死了。”巨雷砸向身體的感覺，相信這世人，沒有幾人能道得出，可旭堯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初聞噩耗，旭堯整個人都幾乎崩潰，半年的消沉，也虧得有彥斌他們在自己身邊，才重整旗鼓，沒有想到，這輩子還會再次相遇，更沒想到的是，相遇居然是在這種場合。還記得那個與自己簫舞和鳴的蘇鴻雁，是何等光彩照人，鴻鵠之誌；可今日舞台上那個，滿身風騷的又是誰，是芷夢，“對，你說得對，蘇鴻雁早已不在了。”
    旭堯淡淡的敘說著，敘說著他們的相遇相識相知，完全把芷夢當一個陌生人一般，就像是在一個陌生人的麵前，述說自己的故事，男人臉上露出的興奮不是騙人的，可更加能觸摸到的，是他此時的悲慟。
    芷夢在這一刻，居然也佩服自己，還有這份耐性，聽他講這麼一個沉寂了的故事，被自己刻意遺忘的過去，也像是聽別人的故事一般，但也隻是靜靜地聽著，一言未發。
    故事很長也很短，說完故事後，說故事的人，隻是拿起桌上的酒，一杯一杯的不停地往自己的肚子裏灌，腹部有些灼痛，可是心髒處，似乎讓針紮了一般，更痛。“我可以認為，你和他有一點像麼？”男人又斟上一杯酒，卻並沒有立刻送到嘴裏，而是淡淡的開口。
    “什麼意思？”芷夢被他突如其來的話弄得有些不解，略顯疑惑。
    “我可以把你在大廳的事，理解為在袒護你的同伴麼？”旭堯的聲音有些低壓，卻說的更詳細，“那個叫代芙的，還有綺彤。”
    旭琪在心裏一驚，這男人的眼光，當真如此犀利麼，卻還沒來得及開口，旭堯又說道，“這點和他很像。”
    芷夢聽到這話，微微的一愣，口中卻打著掩護道，“王爺說哪裏話，這地方雖比不得官場，可也有自己的生存法則。”
    “是麼？是我看錯了？”旭堯嘲諷的一笑，忽然神色一凜，臉上的怒氣卻更加的明顯，手缺坦然的在芷夢的手上摩挲著，在旁人看來，是如此親密曖昧的主動，隻有芷夢才知道他的力道有多大。“那麼，你還有些什麼生存法則，都拿出來吧，本王心情不好，讓本王開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