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小月回宮，商大屠沒有去接她，她也再沒來鍾粹宮請安。
    商大屠剛來這裏的時候，他總以為，即便身處亂世，隻要他心誌堅定，也一定能保守道德與人性的底線。
    但從那天逼死沈清秋之後，他便知道，麵對生死困局，他實難再做到清清白白。
    那天他走出沈清秋的屋子，聽見身後劇烈而悲愴的咳嗽聲，便知道他與小月的情分已斷。
    他們之間剩下的，隻能是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
    為此，他心力交瘁。
    每每午夜夢回，沈清秋死前的哀嚎和軒轅皓文拔刀時血流成河的樣子，總會交替從腦袋裏冒出來作祟，讓他輾轉難眠。
    軒轅閬瞧他如此不安，不僅幫他換了個新床，而且天天過來鍾粹宮給他壓床，很貼心地照顧著他的情緒。
    但隻有他知道，他心裏的煎熬不止如此。
    沒多久，軒轅皓文好轉的消息在宮中傳開，他就開始失眠。
    半夜，見軒轅閬睡死了，商大屠才敢睜開眼。
    他偷偷摸摸爬起來，讓小翠陪他坐在廊下呆呆地坐一晚上，直到天亮再躺到床上，假裝睡了一整晚。
    軒轅閬最近很忙，因為查到死士來自北延，他頭一次當著商大屠的麵發了火。
    原本一直想與北延求和的態度也突然變了，甚至還想禦駕親征。
    這些事，雖然軒轅閬沒有主動跟商大屠提，但宮裏的傳言卻是不少。
    大維的百官樂見其成，支持陛下為了心中所愛踏平北延，對月華公子這個妖妃的態度也一改往常。
    再加上最近工部官員的口耳相傳，一時間，大維上下都知道月華公子並非無才無德之人，反而開始同情起月華公子的身世。
    這些話，商大屠不用特意打聽，都能從喜歡八卦的宮女太監的嘴巴裏聽見。
    他自己個兒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一想到軒轅閬身邊還有個隱藏大boss，他都為軒轅閬操碎了心，可他卻無法跟軒轅閬明說。
    這讓他很難受，難受得很，而且還很後悔答應軒轅皓文。
    但他有底線，實在做不出背信棄義的事。
    這晚，軒轅閬喝得醉醺醺的，被高升送進來後，他一個勁地往商大屠懷裏拱，“朕都考慮好了，等朕上了前線，就讓朕的十六皇叔代理國政。
    我們叔侄一致對外，一定能將北延拿下。
    跟你說，北延百年前也是大維的國土，要不是我們大維大度，哪有它一個彈丸小地亂跳的可能。這也是底下那些官員一直想朕出兵北伐的理由。”
    商大屠卻不大關心這個，隻是一邊將他往床上扶，一邊勸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想休養生息嗎？怎麼突然這麼激進？軒轅閬，你沒必要為了我一人——”
    他還沒說完，軒轅閬又一次掙紮著坐起來抱他，回答說：“不是為你一個人，也為了我自己，為了大維。
    且，我突然後悔了，你不能以你真實的身份留在我身邊，我很難過。
    要是北延不在了，宇文月華也可以名正言順地消失了。”
    “……”
    沒想到軒轅閬會這麼說，商大屠一時失神。
    軒轅閬卻趁機舔了舔他的嘴唇，然後腦袋挨著他的下巴來回摩挲，像隻求摸的巨型犬。
    商大屠還挺喜歡這種感覺，也沒拒絕，摸著他的頭發，由著他繼續撒嬌。
    “北延細作還沒查徹底，我還是不想你冒太大的險，我擔心你。”
    軒轅閬一個挺身就將商大屠壓在了身下，認真地俯視商大屠：“真的？”
    商大屠並沒有推開他，點點頭當回答。
    見狀，軒轅閬再也無法克製，吻了吻商大屠的臉頰後，手情不自禁地往下探。
    他的眼神專注地落在商大屠臉上，似乎在問可不可以。
    商大屠羞紅了臉，他側過臉，不敢再與軒轅閬那雙炙熱的眼睛對視。
    隻是小聲嘟噥了一句：“要做就快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