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大屠還在病中，軒轅皓文不便同他多說閑話，告訴他筆已經製作成，就先行離開了。
    認識雖不久，軒轅皓文常常帶工部的官員進宮與他討論製作的細節，他當然知道軒轅皓文背後的用心。
    軒轅皓文視商大屠為朋友，商大屠亦是如此。所以他不想怠慢，坐起來就要送軒轅皓文。
    不過軒轅皓文為了阻攔他，竟然特地彎下腰，攬了攬他的肩膀，“公子身體抱怨，就別送了，要是真的累到公子，該是本王的罪過。”
    “……”
    這是商大屠怎麼都沒想到的。
    可轉念一想，軒轅皓文既然視他為朋友，這般親昵的舉動倒也做得。隻是他身份特殊，沒有被軒轅閬之外的男人如此親昵的對待過，才會覺得不大自然。
    索性軒轅皓文很快離去，應該沒有旁的意思，他方才重新躺下。
    ……
    好生將養了幾天，商大屠終於恢複了精神頭，隻是乍然出來透氣，竟發現外頭已是初冬的氣候。
    抽了抽鼻子，吸進鼻腔的涼氣使得商大屠渾身冷意。
    幸虧翠兒貼心，不忘帶著披風出來。
    他縮著肩頭喊冷的時候，這丫頭已經伸長手臂將披風披到他的肩頭，“公子，您身上的傷還沒好，要不然就先回宮吧。”
    商大屠個子比翠兒高許多，他沒讓翠兒給他係，自己一隻手係好了披風，隻不過是個死扣。
    “沒什麼大礙，再不出來透透氣，我腦袋上都能長草了。”
    “……”
    腰上的傷一動就會疼，商大屠的步子和動作都比以往慢了不少，看著身形極其躊躇。
    皇宮這麼大，可能打發時間的地方也就禦花園，並非他附庸風雅，而是宮中樓宇大多一樣，逛久了都讓人生厭，還不如草木心曠神怡。
    他也想去內務府走動走動，不過沒跟軒轅閬和好前，他不敢亂跑。害怕真把軒轅閬逼急了，軒轅閬會做出更加讓他不適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軒轅皓文走得太近，才會讓軒轅閬心生醋意？
    他滿心琢磨著軒轅閬的心事，猛地一怔。
    商大屠真沒想到，自己會對他寬容到這般地步。
    他驚訝於自己竟然有這麼好的耐心去琢磨軒轅閬這個人。
    明明是軒轅閬對他做了特別混蛋的事，可到頭來眼巴巴等人來道歉的，還是他自己。
    要是換成旁人，他恐怕連夜卷鋪蓋逃走了，哪還會冒著失身的風險，想跟軒轅閬把話說清楚。
    他自憐自艾，許久才走到禦花園的入口，可遠遠的，就聽見了趙美人的歌聲。
    之前在湯池宮，商大屠就記住了她的歌聲。
    曼妙的紗裙在亭中起舞，美得不可方物。即便不能看清趙美人的容貌，但也能從如此絕妙的歌舞中窺探一二。
    而軒轅閬正迷醉其間，冷峻的臉上終於多出些明媚的笑意。
    他就這樣癡迷地盯著趙美人，眼神隨著趙美人的腰肢流轉、迷離。
    商大屠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他再不願意承認，也明白自己為何如此失態。
    可他如何能跟軒轅閬明說，有些事，不是他不願意，隻是他需要時間。
    更如何跟軒轅閬明問：身為帝王，弱水三千，能否隻取一瓢？
    他想要的，平等的情感，軒轅閬這小子能懂嗎？
    軒轅閬這小子，身來就注定要享此等豔福，總不會真為了他這個過客放棄一切。
    他到底在癡心妄想些什麼？
    咬了咬牙，商大屠很傷自尊。
    他想：他真的該離開了。
    他也有他的自尊和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