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譯找出陸青原上次要他念的書回到床上，翻開看了幾眼，卻沒有看書的心思。他靠在床頭看向外麵，夜色更深了，濃得像墨一樣，把路燈的光亮全都吸納進去，讓人的心也隨之沉入最低處。
    不一會，陸青原洗完澡回來，肩上搭著一條擦頭的毛巾。他站在沙發邊，看向床上安靜的看著窗外的少年。
    今天晚上的樓譯，似乎有些奇怪。
    陸青原熟練的從櫃子裏拿出地毯，樓譯也在這個時候回過神來，轉頭看著陸青原在地上鋪被子。
    陸青原穿著一件白色短袖，脖子處的咬傷已經開始結疤，醒目的露在衣領外麵。陸青原鋪好被子，抬頭時看到樓譯晦暗的眼神，淡淡的一笑。
    “不是要給我念書嗎？”
    “哦，是”。
    樓譯點頭，重新把書翻到第一頁，緩緩念出。
    陸青原靠在床邊，抬頭就能看到樓譯全神貫注的模樣。
    樓譯的聲音清透幹淨，就像山間的清泉細流，不至於很幹，也不至於太過沉悶，從他嘴裏說出來的任何詞句都變得純粹，恰到好處的動聽。
    一段結束後，樓譯有很長時間沒有聲音。
    陸青原抬眸看向樓譯，樓譯也在瞧著陸青原，臉上的笑不知何時已經淡去了。
    陸青原的手放在床沿，似乎要撐起來，但許久都沒有動作，隻是對樓譯說：“這兩天在家還好嗎？聽醫生說你打算重新複健了”。
    “嗯”。
    “等過段時間我閑一些了，我們再去一趟馬場吧”。
    “……嗯”。
    陸青原站起來，“不早了，睡覺吧”。
    陸青原走到陽台門前，把陽台的窗簾拉上了。
    “窗戶那邊開著吧”，樓譯隨意的翻著手裏的書。
    陸青原已經走到窗戶邊，“有光透進來你會睡不好”。
    “屋裏太黑你睡不著。留點光”。
    陸青原沒有再拒絕，把窗簾留了半掌寬的縫隙，轉身回到地鋪躺下來，然後把被子拉到肩膀上蓋住，擋住脖子上的咬傷。
    樓譯看到他的動作，無聲苦笑，這個人總是會細心的照顧著他的情緒。
    越是這樣，越讓人難以放下。
    樓譯捏著手裏的書，問他：“你……喜歡我嗎？”
    那晚沒能問出來的話，就像突然生了巨大的勇氣，問得毫不猶豫。
    陸青原被子下的手不自覺的捏了捏，說：“那些話你聽過就好，沒有必要放在心上。我與你表明心意，是不希望你再對我有任何誤解。我想讓你知道，我做這一切的前提永遠都是把你放在第一位。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陸青原默了一會，繼續說：“你如果覺得齷齪惡心，不用強裝接受”。
    怎麼會覺得惡心呢？樓譯不明白他是怎麼想的，“我沒有……”
    “你不用一定對我有所回複”，陸青原道：“說實話，對你說了那些話之後我也後悔，可比起你對我的誤解，我甘願承受這份感情帶來的後果”。
    他心裏慌亂，所以言語也有些急促，但每個字都清晰堅定。
    他這兩天夜不歸宿的確是有急事要辦，可也確實包含著躲避樓譯的想法，他怕自己接受不了樓譯對這份感情表現出來的厭惡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