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原停在空中的手捏了捏，安靜的看了會少年發紅的耳朵，說：“後天上午，我們去馬場，去看你那匹小蠢豬”。
    樓譯斜眼看他，“什麼小蠢豬？”
    “就是你那匹傻馬啊”。
    “……小黑豬”。
    “蠢豬”。
    “你才是個蠢豬！”
    “日本人讓我們藥廠做一批藥出來，月底之前就要交貨”。
    樓譯聽到這句滿是身不由己的無奈之語，咽回將要出口的低罵，沉默的看向他。
    陸青原的臉上少有的出現嚴肅的神色，“他們在上海找了幾家藥廠，以原材料為要挾，讓我們幫他們做藥”。
    樓譯靜了一會，問他：“那天劉會長打電話是為了這件事？”
    陸青原點頭，“這幾天我和劉會長為這事忙得焦頭爛額”。
    “你怎麼決定的？”
    陸青原看著樓譯的雙眼，似乎想要從對方清澈的眼中得到一些力量。
    “我答應了”。
    他看起來雲淡風輕，然而樓譯剛才親眼看見他的苦悶和他這段時間的忙碌，明白這件事並沒有陸青原所表現出來的這麼輕鬆。
    但他又能幫得上陸青原嗎？幫不上。
    樓譯心裏有些沒由來的失落，低著頭沒有說話。
    這些事情陸青原本來可以不和他說的，如今說了也不是在詢問他的意見，或許隻是需要找個人來排解心中的情緒罷了。
    他為了藥廠的事早出晚歸，自己卻誤會他，還和他鬧脾氣。樓譯心裏有些愧疚，在即將開口道歉時，又想起兩人之間的殺父之仇，咬著唇不說話。
    陸青原以為他是在擔心藥廠的事，輕輕拍了拍樓譯的頭，“放心，我會解決好的。還給你的樓家，一定是一個幹淨的樓家”。
    *****
    兩天後的早晨，樓譯在家裏的飯廳等待陸青原如約帶他去馬場，他從七點等到八點，眼看著時鍾一點點滑到九點，陸先生還是沒出現在這裏。
    “濤子，陸青原呢？”，樓譯問旁邊的濤子。
    濤子是西北人，他從西北來到上海，聽人說上海灘最風光的就是陸先生，於是投奔到陸先生手下打算施展拳腳，卻沒想到陸先生把他安排給了這個白麵小子。他看著樓譯白白淨淨弱不禁風的樣子，心裏可沒什麼幹勁。他靠在窗戶邊，懶洋洋的回道：“陸先生還在外麵辦事”。
    難道還是藥廠的事？
    樓譯往門外看了一眼，站起身的時候，濤子作勢要來扶他，樓譯說了句“不用”。
    濤子也沒繼續上前，抱著胳膊看著這個走路有點犯瘸的少年，這小子自尊心還挺強的。
    樓譯心想陸青原今天恐怕也得晚歸，去馬場的事估計又得延後。他不想在大廳待著，扶著桌子，沙發，緩慢的走到樓梯口，當他打算上二樓的時候，家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們敢攔我試試？我也是這個家的人！你們這些不長眼的東西！仗著陸青原的勢竟然敢這麼沒大沒小？！”
    聒噪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樓譯停下上樓的腳步，回頭往門口看了一眼。
    一個穿著紫色旗袍的女人出現在門口，她在看到樓譯的那刻驚呼起來，“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