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樓譯苦笑一下，“我的看法並不重要”。
    “當然重要”，陸青原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開口。
    樓譯聽了冷笑一聲，眼神十分冰涼，“你覺得呢？假若我知道有今天，你覺得我會滿心歡喜的帶你回家？”
    陸青原微微垂眸，如畫的眉眼在鏡片後露出顯而易見的哀愁。
    樓譯強迫自己不要去理會他臉上的情緒，說：“我想出去走走。”
    “好”。
    屋子的角落放著一輛輪椅，陸青原作勢就要過去推過來。樓譯順手拉住他，不要他去推輪椅，“我還能走，不要坐輪椅”。
    樓譯剛才拉他的時候沒注意，手握住陸青原半個手掌，他愣了一下，連忙鬆開手。
    陸青原捏了捏手心，朝樓譯伸手。樓譯沒有刻意回避，隻是沒再去碰他的大手，而是扶著陸青原的手腕下床，他現在被軟禁在家，想出門必須經過陸青原的同意，沒必要惹得陸青原不快。
    離開房間之前，陸青原讓樓譯在沙發上坐一會，然後走了出去，過一會才回來帶樓譯出去。
    樓譯的腦袋還有些暈，腿腳一瘸一拐，走得很慢。他不願意讓別人看到他狼狽的樣子，離開房間的時候有些緊張，出來之後卻發現外麵的下人都不見了，從樓上到花園，除了他們兩個再也沒有別人。
    “在這坐坐吧”。
    陸青原說的是後院小徑邊的一座涼亭，樓譯跟著他過去，近了才發現亭裏的石桌上擺了一疊核桃酥和一壺牛奶。
    樓譯在亭子裏的竹椅坐下，然後往四周看了一圈。從這處可以看到竹塘，竹塘似乎整理過，土壤露著翻新過的黃黑色。
    陸青原抬手往杯子裏倒牛奶，他今天穿著一套白色西裝，微微低著頭，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紳士儒雅。樓譯盯著他看了一會，在陸青原抬眸看過來的時候，樓譯移開了視線。
    陸青原帶著歉意說：“抱歉，那間房子很久不用了，屋頂漏雨確實是我沒想到的”。
    “是我偷懶懶得動，不然也不會淋雨感冒了。那塊竹塘種點東西吧，空空的怪難看的。”
    “好”，陸青原看了樓譯一會，神情漸漸變得嚴肅，“醫給你生開的止痛藥，在藥店和醫院都沒有出售。你是從哪知道的？”
    樓譯捧著杯子喝了一口牛奶，發現竟然還是熱的。他抿掉唇上的牛奶漬，說：“我在房間裏待了快三個月，別一出來散心，你就把氣氛搞得像審訊一樣。”
    “樓譯……”
    “我想去看看小黑豬”，樓譯說。
    陸青原沒料到他會突然提及那匹馬，“你身體還沒好，不方便出去”。
    樓譯往後靠在椅子裏麵，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後院，目光落在陸青原臉上，“樓少爺對陸先生開了一槍，差點要了陸先生的命，這在上海灘甚至都不是個秘密了。想必我腿瘸的事也已經被茶餘飯後談了又談。你不用像在家裏一樣替我鋪墊好周圍的路和別人的眼光”。
    樓譯從自己房間的窗戶可以看到花園裏的人來往，陸青原新招的下人數量並不比兩年前少，不可能他今天一出來就沒人了。想必是陸青原在他出來之前就吩咐了下人們要回避。
    陸青原的這份細心讓他心裏有些觸動，但凡事都不能往前想，一旦他腦海裏浮現陸青原對他爹開槍，囚禁他，關押樓澶的事，那點感動就隻能壓在心裏半點都不能透出來。
    越壓抑，他的心裏就越難受。被背叛的感覺就像一塊重石壓在心上，連同那絲感動都壓得粉碎。
    “小黑豬腿斷了，我必須去看看它”。
    陸青原抬起眼睛看他，眼神不自覺帶了點警惕，“你怎麼知道它的腿斷了，這是誰告訴你的？”
    樓譯看到他眼中的警覺，冷冷一笑，“凡是我醒來之後做的決定，知道的事，你總要問一句背後還有誰。就算是看隻死狗，你也用不著這樣提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