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長久的沉默，最終化作葉瀾嘴裏的一聲輕諷，但聲音越來越大，最後葉瀾直接手蓋著眼睛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但笑著笑著，眼淚就從手底下流了出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天要絕我，我輩……憑什麼要認命！
    葉瀾的眼裏閃過一絲狠戾，這短短二十多年所受的苦難像是一筆一筆刻在石板上一樣，在他的腦海裏從未磨滅，從未褪色。無數個夜晚，他都在想，為什麼他要得這種怪病？為什麼是他？
    結果，是天注定？
    但天注定又算得了什麼，華國五千年曆史之中，多少朝代更迭，多少外敵入侵，多少次文明飽受危機，但還不是靠著人力扭轉乾坤，成為全世界唯一一個文明從未斷絕的國家。國運尚可更改，人運難道還不能一搏？
    如果上天注定不能容我於世，那又為何讓我降生？既然我已生，那又為何要接受既定的命運？窩囊的苟且於世，披著皮囊在別人的憐憫中渡過的有限的一生？
    不！
    我不！
    如果天要絕我，那我就逆天而行！
    蜉蝣一生，死命難逃，不如轟轟烈烈的抗爭一把！
    看著整個人氣質都變得有些奇怪的葉瀾，莫無歸心裏其實也挺替葉瀾可惜的，隻不過就算他想幫忙，他也無能為力。而當葉瀾放下遮住眼睛的手時，雖然眼眶仍舊通紅，但莫無歸能感覺得到他身上似乎有什麼地方變了。
    正當他想要往下細想時，門被人敲響了。
    來的人是負責相洞村火災的民警。當時，葉瀾在跟著救護車將王鵲送到醫院後，就留下電話跟地址離開了，因為他想到這麼大的事情，到時候肯定會有警察來找他配合調查，不過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我是來詢問這次相洞村事件的。”來的警察沒有多說廢話，直接點名了來意：“王鵲已經醒了，據他所說，你前兩天也曾經到訪過相洞村，還在他們家住了一夜。”“對，但第二天我就走了，當時村裏什麼事情都沒有，跟我來的時候一樣。”經曆了剛剛的刺激，再大的問題葉瀾也能波瀾不驚的麵對了。
    從警察的話裏，葉瀾無法判斷王鵲到底交代了些什麼，但肯定地宮以及祭祀的事情肯定是不會交代的，所以他隻需要咬死了自己那天晚上一直呆在王鵲家就是了。
    至於問他為什麼來相洞村，莫無歸的那些穀子還沒有吃完，是最好的證據。
    來的時候，警察已經調了監控，也找中巴司機跟出租車司機做了調查，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葉瀾的嫌疑了。隻不過，當他看到這看起來俊朗高大的小夥子竟然為了一些鳥食跑到這窮鄉僻壤裏來，眼神還是不由得變得微妙起來。
    最後，警察還是帶走了一部分的穀子。
    “對不起。”葉瀾也沒想到警察會把穀子給帶走，一想到莫無歸還挺中意這些穀子，他不由得有些內疚。而莫無歸全然不在意：“沒事。”這次他在顱骨地宮裏得到的好處更多，已經不在意這些穀子了。
    而且，他已經猜出來，這些穀子應該就是用池水灌溉出來的，而那納娜大人既然能因為這穀子而被人信仰，估計也在裏麵做了些什麼。
    不過，這些秘密怕是得要問王鵲才知道詳情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
    才在想王鵲的事，下一秒葉瀾的電話就響了，是王鵲打過來的。電話一接通，彼此都沉默了一瞬，最後還是王鵲先開口：“現在方便見一麵嗎？我有話想跟你們說。”葉瀾敏銳的注意到聽說的是你們，視線立馬就轉到了莫無歸身上，但嘴裏還是在說：“好。”
    葉瀾是在酒店旁邊的小巷子裏見到的王鵲。
    王鵲傷勢未愈，臉蒼白得跟紙一樣，按理來說，他現在應該還躺在醫院裏的，而不是在這裏。且以他的情況，醫生絕對不會允許他出院的，所以，他為什麼要不顧重傷離開醫院？又是怎麼離開的醫院？
    但還不等他細想，王鵲就從巷子裏的陰影裏走了出來，陽光將他的臉分成了明暗兩半。
    他看起來匆匆忙忙，一照麵就略過了寒暄的話，直奔主題：“我要走了，這次謝謝你們了。”
    “什麼？”葉瀾還沒反應過來，就聽王鵲說道：“原本我以為你就是普通的武當山弟子，現在看來並不是的。”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葉瀾肩膀上的莫無歸：“雖然這次我逃過一劫，但教裏的人是不會放過我的。”
    他眼裏閃過一絲戾氣：“相洞村已經被他們毀了，我也沒必要再跟他們沆瀣一氣了。”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他從兜裏掏出一個厚厚的大信封，直接塞進了葉瀾懷裏：“在這裏麵，記著所有我所知道的——關於納娜教的一切，也是十三所那些人想要的東西。”
    “那些要殺我的人很快就要到了，我也沒時間沒精力去找十三所的人。”
    “想來你應該能跟十三所的人聯係上，所以這些東西就交給你了。”王鵲聳了聳肩，此刻他身上的氣質跟葉瀾第一次見到他時，完全不一樣了，帶著絲絲嗜血的氣息，想來相洞村的被毀對他造成的衝擊跟影響很大。
    但是，十三所又是什麼？
    納娜教又是什麼？
    葉瀾簡直一頭霧水，但王鵲太趕時間了，還不等葉瀾發問，身體就退到了陰影中：“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回一躺我家——我家沒有被燒，在我臥室的衣櫃的暗格裏放著一些我們家祖傳下來的東西，你養的那隻鳥應該會感興趣。”說完，他整個人就已經從巷子裏消失了。
    眨了眨眼睛，看著眼前突然空無一人的巷子，葉瀾有些不敢置信：“憑空消失了？”
    “不是。”莫無歸傳音道：“隻不過是利用了陰影將自己藏了起來而已。”果然，跟他之前想的一樣，這人若是想，絕對會成為一個很了不起的刺客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