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榮，榮榮…”
    林木和井琛剛來到學校門口就撞上了一位縮在角落裏的老奶奶，不過，那人卻沒有注意到他們，隻是嘴裏一直在念叨著什麼。
    “奶奶，奶奶，你是找不到家了嗎？”井琛好心地扶住老人，以免她再次摔倒。一旁的林木卻微微蹙起了眉。
    “你們在幹什麼？”一道洪亮的聲音突然出現，聽語氣怕是來者不善。
    林木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對來人說道：“剛才這位老奶奶摔到了，我們幫忙扶了一下。”
    來人狐疑地打量了他們一會，才把手裏的鋤頭慢慢放了下去。
    “學生們都在上課，就別在這附近瞎轉悠了。”那人警告完便扯著老奶奶就要走。林木眯了眯眼睛，井琛上前攔住了倆人。
    “先生，請問你是這位老奶奶的什麼人呢，不然我們也不放心把她交到你手上啊。”林木帶著笑說道，可語氣中確實滿滿的不信任。
    年輕人嗤笑道：“你這話說的真好玩，我們清善村的人不放在我手裏難道還能給一個外人不成。”
    林木無言，隻得放他們離開。
    “榮榮…榮榮…”
    “嘖，別吵了。”
    看著倆人遠去的背影，林木和井琛心裏都冒出了許多疑問。
    “你覺不覺得這老人和一個人有點像啊？”
    井琛摸了摸下巴，嚴肅地說道：“陳近安的母親。”
    “是啊，你說她會不會也丟了兒子啊。”
    “我不知道，但希望不是。”
    林木看著井琛緊繃著的表情覺得有些好玩，這人做事總是這麼認真。
    “好了，笑一笑，好歹我們用對了方法不是。”他伸出手，把井琛皺起的眉頭輕輕撫平，後者也不鬧，隨他任意擺弄著。
    當初看完那些為數不多的資料後，林木和井琛兩人便一致決定要不暴露行蹤的秘密行動，來一次警察的“微服私訪”。
    “你說…”林木停下不安分的手指，狡黠地一笑：“要是這裏的人聽見我們提起陳近安這個人會是什麼反應呢？”
    井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或許他們是該給他們一些刺激了。
    “老大！不好了！”羅果果慌張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怎麼了？”
    “他們好像已經知道我們是來幹嘛的了。剛剛我和棋子在周圍閑逛，遇見幾個聚眾下象棋的老爺爺，就想著打聽打聽。然後我們就先從學校開始問，但他們告訴我們，這個清善小學裏都是他們本地的學生，從來沒有過外來的人。”
    聞言，林木心裏咯噔了一下，方才自己在旅店裏的說辭就直接暴露了他們。
    “嗯…你們先撤回來吧。我們在小廟前彙合。”通過他們的觀察，當地人似乎很少往小廟那邊去，這對於他們而言倒是可以暫時避開人多眼雜。
    “既然在旅店的時候我們就說漏了，他們為什麼沒有反應呢，還是說他們在將計就計。”
    “我想後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林木回頭看了看這個日漸繁華的小鎮：“這裏可能藏了些秘密。”
    四人彙合時，夕陽也跟著悄悄降臨了。廟前求緣的人也越來越少，隻剩下零零星星的幾個人。
    “老大，我覺得這個小鎮裏的人有點奇怪。”羅果果抖了抖肩膀，這裏的氣氛莫名的壓抑，讓她感到有些不適。
    “不對，不是他們奇怪。”林木解釋道：“是我們的來意才導致我們覺得他們奇怪。如果是我們隻是普通的遊客，那他們的反應是很正常的，團結，友好，熱情。”
    羅果果撓了撓頭，有些不解道：“林顧問，可這不就更奇怪了嗎，我們隻是來調查一樁二十年前的案子，但他們卻像防賊一樣防著我們。”
    “而且…當年的記錄裏可沒有這些。”周棋補充道。
    “總之他們越想掩藏些什麼，就越證明我們接近真相。”井琛望著那座小廟堅定地說。
    眾人回到旅店時，老板正候在門口，一見他們回來了便熱情的招呼他們進屋。
    “各位，玩的還開心嗎？”和藹的笑容掛在她的臉上，四人此時隻覺得散發著陣陣寒意。
    林木依舊溫和的回答道：“挺不錯的，環境比我們城裏可好太多了。”
    “那就好，誒，你們吃過飯了嗎？”
    井琛搖了搖頭。
    “那正好，我們這裏有晚飯供應的，都是本地的特色菜。”她一邊說著一邊把幾人引進了餐廳，一眼看過去，木頭家具倒也透出了幾分純樸的民風。
    林木率先拉開椅子坐下：“您也還沒吃吧，要不要一起啊。”
    老板眼珠一轉，便笑著應了下來：“好啊。”正好這下她也不用再費盡心思去找地方偷聽了。
    “唉，老板，你們這那個廟裏都不貢什麼東西的嗎？”井琛假裝不經意間說出自己的疑問。而林木則在一旁默不作聲地觀察著這人的一舉一動。
    老板臉上沒什麼變化，手上夾菜的動作也沒停：“這個廟吧，其實是一位路過的道長讓我們建的，說是能保我們清善村大富大貴，但是建完之後，他也沒說要供什麼就離開了，那裏就成了一座廢廟，我們也沒想到那裏能成我們這裏的一個景點。”
    “那你們就沒想過隨便貢點什麼嗎？”羅果果好奇地問道。
    “那當然貢過了，畢竟建都建了，雖然現在看上去是潦草了一些，但是當時也是花了我們不少功夫的。但是吧，那廟怪得很，我們先後送進去的兩尊佛像都莫名其妙的裂了，再後來，我們幹脆就什麼也不擺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本來拜的時候還在想為什麼沒看見佛像呢。”井琛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由於他表演的太過逼真，逗的林木也跟著笑了兩聲。
    “其實那座廟吧，我們當地人都不怎麼去，倒是外麵的人都說那裏很靈驗，緣分這東西吧，那都是上天命定好的，大部分人也就是來尋個心理安慰罷了。”老板說著神色竟也露出幾分哀傷來。
    “那老板，你知不知道二十年前…”林木故意停頓了一下，用來觀察麵前人的反應。“這裏學校的原樣啊，我們想搞個紀錄片和現在做個對比，以便更好的推廣和了解這裏。”
    老板停下了不停夾菜的手，左手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打著右手手腕上的一個銀鐲子，那東西看上去年代有些久遠了，色澤不再光鮮反而顯得有些黯淡。
    “二十年前啊，我想想啊。那時候我們村裏條件很差，學校也是破破爛爛的，能用的教室就那麼幾間，大家夥的學習積極性也不高，所以學校大部分時間都很冷清。”說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兩聲，“我那會也老讓我閨女逃課幫我忙農活來著，導致這孩子啊，長大了還有些怨我呢。”
    林木用指腹慢慢擦過茶杯口，淡淡的開口道：“那老師呢？”
    “老師？那會學生都沒幾個，老師自然也少了。”
    “老師也是當地的人嗎？”
    “差不多吧，也有從市裏麵下來的。”林木敏銳地捕捉到她敲擊鐲子的頻率加快了一些。
    “那時候條件這麼苦，老師們一定很不容易吧。”林木漸漸收斂了笑容，語氣裏也赤裸裸地充滿了探究的意味。
    “是啊，是挺不容易的。”老板點了點頭，端起麵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眼睛的餘光卻在不停打量著眼前的人。
    “唉，那會當老師的是真不容易。”井琛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我記得在我小時候吧，那會我們那有個男大學生就去支教了，可人卻失蹤了，到現在都沒回來啊。”
    羅果果看見自家老大那一臉“悲痛”的表情時，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她附和道：“啊，這麼慘啊，那他家裏人不得哭死啊。”
    井琛抬手，把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動作上頗有點借茶消愁的悲憤之情。他抹了抹嘴角的水漬，遺憾道：“誰說不是呢，他家裏人整整尋了他二十年啊，可還是杳無音信。”
    林木看著井琛泛著水光的嘴唇，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那他是在哪裏支教啊？”周棋也反應過來，配合他們慢慢演著。
    井琛拍了拍腦袋，有些無奈道：“我忘了。”
    林木餘光瞥見那個和藹可親的老板偷偷地鬆了一口氣。
    “但是我可以問問，我記得我有他家人的微信來著。”說著他便掏出了手機，開始現場詢問。
    羅果果一拍腿，驚喜道：“對啊，我們可以把這些信息也放到我們的項目中去啊，到時候推廣的時候還能順帶幫他們找找人。”
    周棋點了點頭，直呼這個注意好。
    井琛本來隻是想打開手機看一看空白的微信，裝一裝樣子的。但卻發現那裏存在著一個小紅點，是薑生欲給她發來的消息。
    薑生欲就是他第一個案子裏的女孩。他記得女孩的手機都還是他送的，隻是不知道她現在有沒有在用。
    “井哥，你們來這裏是來辦案的嗎？”
    井琛看著這個稱呼有些恍惚，當時他厚著臉皮非要小孩叫他哥，因為那會年輕氣盛，總覺得叫叔的話會把自己叫老了，一聲哥，女孩居然叫了七年。
    “差不多吧，你們已經回去了嗎？”
    “還沒有，你等一下啊。”
    “好。”雖然不知道她為何突然聯係自己，但井琛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女孩和他說話可從來都不像這般吞吞吐吐的。
    果然過了一會，女孩發來一個視頻。
    “井哥，這是我們剛剛不小心撞見的，或許和你們在調查的案子有關。”
    因為有外人在場的緣故，井琛並沒有第一時間點開那個視頻，但視頻中的人影還是讓他心中一跳。
    那是下午的那個老奶奶和帶走他的年輕人，而兩人的周圍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