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九裏多的路，要是仔細算，那得看把他們分在那段，分的稍遠點，就又要走出裏把地。夏日天快亮的時候，是最涼快的，可三個人竟然都走出了一身汗，終於在不到六點的時候到了離鎮上最近的河道。
    河堤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或站或蹲又或者坐的在閑聊。小西寶他們三個人走的太急，也沒吃口早飯，這會都有點累，隨便找了個人少的地方，也不講究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趙小豆不作聲的打開了布袋口，從裏麵拿出個大白饃遞給了小西寶，又從裏麵拿出一個給了高明亮，接著把裝鹹菜的方便麵袋子拿了出來。三個人也不說話，就著鹹菜吃著大白饃，偶爾還會因為吃的快，白饃又有點幹會被噎著。
    大家都是一個村的，又全是男人，見他們三人來挖沙最多瞅眼，對他們家裏情況也都了解。男人不像女人那樣愛閑話計較，在這上麵包容心更強。
    高大隊長是掐著點來的，人還沒到聲音就到了，打老遠就開始安排了。他們村一共是14個隊，小西寶他們是七隊的，被高大隊長安排到了北段。
    宴離央提前和高大隊長說了，阿情要去縣裏看病。高大隊長直說沒事，到時候還按四個人的錢給。
    小西寶原以為會分給他們四個人的活，結果高大隊長隻分了他們三個人的。等高大隊長離開，小西寶才湊到高明亮跟著，小聲問：“他給咱們分了仨人的活，那工錢怎麼給咱算啊！”
    高明亮握著鐵鍬，左腳用力的蹬了下鐵鍬頭，鏟了一鐵鍬沙土扔到邊上道：“宴離央和他打過招呼了。”
    “你怎麼知道？”小西寶問。
    高明亮看眼小西寶，麵無表情的說：“腦子。”
    見他話沒說明，小西寶又不好追著問，就轉過身去挖沙了。
    挖出來的沙土得扔到河堤上，河道不算窄，開始三個人挖是挖一下扔一下。後來高明亮就讓小西寶站中間挖，挖了就扔邊上，他管往上麵扔。
    往上麵扔得胳膊有勁，小西寶隻從沒了父母，那是饑一頓飽一頓，也就這兩年吃的還算好，早前更瘦，就這那胳膊細的都像黃瓜。再說稍重的活阿情都不讓他做，他就隻管做點飯，那有力氣扔上去。
    趙小豆雖說吃的也沒咋好，可和小西寶比，那就強太多了，看著壯也能幹。
    高明亮年齡不大，做過的重活不少。離他們這二十多裏地有個火車站，是那種小站，經常會有火車停在那裏裝卸貨物。高明亮沒少在那裏幹，上百斤的東西也是咬牙往車上扛的，挖沙這種活對他來說算輕的了。
    高明亮幹起活來都帶著一股狠勁，汗把衣服打濕了都沒停片刻，緊緊的抿著嘴，用鐵鍬往河堤上機械的扔著。
    趙小豆也是緊緊的抿著嘴，眼神堅定埋頭苦幹。
    額頭上出的汗太多了，高明亮怕流進眼裏，抬手擦了下，就掃到小西寶皺著眉，兩手握鐵鍬的姿勢不對，像是隻敢用手指頭握，手掌虛虛的抬著怕碰到鐵鍬把。
    高明亮把鐵鍬插進沙裏，轉身走到小西寶跟前，“怎麼了？”
    小西寶忙道：“沒怎麼，趕緊挖吧！”
    “問你怎麼了。”高明亮凶道。
    小西寶被他凶了，頓時有點難堪，頭扭到一邊：“你凶我幹嘛！我，我在用勁挖呢！”
    高明亮直接伸手握住了小西寶的手腕，用力一翻，隻見手掌上有四個大水泡，其中兩個已經破了，還往外冒水，弄的手掌一片濕呼呼的。高明亮臉當下就黑臉了，又拽住他另一隻手，看到上麵也是好幾個水泡。
    “怎麼不早說？”高明亮怒道。
    小西寶想抽會手，可高明亮不鬆手，“怎麼不早說？”高明亮又吼道。
    “得挖十幾天呢！總得有泡的。”小西寶訥訥道。
    高明亮硬拖著他，把他推到邊上，手上用力往下按他，“就坐在這，不用你挖。”
    小西寶掙紮著想站起來，“不行，咱們雖然分少了，可也是三個人的活，光你們倆挖得啥時候才挖完。”
    “讓你坐你就坐，在囉嗦我打你。”高明亮眼神凶狠道。
    趙小豆也過來了，拉著小西寶的手看了看，“西寶，就坐在這，今天看我們倆的，我爹說我能吃能幹。”說完還拍了下小西寶的肩膀，“昨天那肉我沒白吃，我現在全身都是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