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離央瞧著前麵小西寶和阿情拉著的手，嘴角閃過了一絲惡劣的笑。高豔跟在後麵，猶豫著要不要也和宴離央並著排走。偷瞧了下宴離央的側臉，趁對方沒注意，高豔快走了兩步，和宴離央並到了一起。回頭看了下地上並著西斜三個人的影子，她和宴離央的影子偶爾還重疊在一起，高豔滿意的笑了。
    小西寶從阿情手裏抽出了手，反過來握住了他的手腕，不停的輕輕揉搓，往常阿情被打，他就是這樣安慰著他。有時候會無聲的抱著他，趴在他肩膀上沉默著，也不說話，阿情更喜歡他沉默。
    村東邊這條路，兩邊種的全是大楊樹，風徐徐掃過葉子嘩啦啦的響。土的路麵已經被人走成白的發光，宴離央始終跟在他們兩個身後，小西寶會假裝不經意扭頭，偷偷瞟眼宴離央，每當這時候宴離央會對他露齒輕輕一笑，眼裏的戾氣確很濃重。
    小西寶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被嚇的縮回去，然後使勁的攥著阿情的手腕。仿佛阿情就是他的主心骨，有他在就能心安。
    這時候正是上學的點，路上的學生三五成群，或者兩個相伴，也有獨自一個人的，都是朝著學校的方向走去。
    宴離央把前後的學生看了一遍，攬肩抱脖子的不是沒有，但是沒有一個像小西寶和阿情那樣手拉手的。農村的孩子也許遲鈍吧！宴離央是城裏的，接觸的事物比他們多，某方麵開竅的早，他在心裏給小西寶阿情定了性，這是不正常的。
    還沒到上課的點，學生們來了基本也是在學校門口聚堆玩耍。學校前麵的操場上也是站滿了學生，追逐打鬧，嘻笑聲不絕於耳。
    從一年級到初三的學生都有，有的在砸麵包，（麵包就是用廢紙張疊成方塊）還有的在懟拐，遠處也有女孩子跳皮筋的，還有那麼幾個半跪在地上彈溜溜球，（後來阿情長大了，發現小時候彈的溜溜球，改叫做蹦彈珠了。）犄角旮旯裏還有幾個人欺負圍毆弱小的同學。
    學校裏就那麼幾種人，學習好的沒有人敢惹，因為老師寵愛。學習中等會來事的，和班裏那種人都能玩到一起的，沒有人欺負。學習不好家庭條件也不好，長的還很醜的，沒有人願意欺負，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都是自動忽略了此類人的存在。
    甚至長大了都沒有人記得和這種人同過班。還有一種就是阿情和小西寶這樣的，學習不好，長得還挺好看的，家裏沒父母或者連父母也糟踐他的人。
    姚南寶還在學校時，小西寶被欺負了就叫他，後來姚南寶不上了，小西寶被欺負了就叫阿情。阿情每次被叫是必到，也不管打得過，還是被打，從來是咬著牙悶聲上，臉上的表情從來沒變過，不管疼還是不疼永遠是一副不怕死剛到底的神情。
    那些橫慣了的學生，幾次下來覺得沒意思，不管是打，還是被打，阿情都會糾纏到底，大有那種你今天要不打死我，或者我打死你，這事沒完。
    宴離央靠在校門口左邊的一個桐樹上，眼睛盯著小西寶和阿情。學校邊上有兩個小賣店，裏麵賣各種鄉下自製的小吃的，校門口兩邊有賣冰糕和糖精水的。沒有宴離央在城裏吃的那種雪糕。
    農村冰糕廠隻生產冰糕，說是廠其實就是村裏的人，自個在家弄個水池，在弄上冰糕的模具，就著自來水懟點別的糖精啥的，一凍就是冰糕了。兩分錢一個冰糕，五分錢一個大冰磚塊，炎炎夏季，買個吃解暑。
    宴離央對這些東西沒有興趣，在他眼裏這東西是人能吃的嗎？可小西寶和阿情站在邊上看的有滋有味，兩個人都沒錢，兜裏空空如也。小西寶嘴饞的很，阿情側是陪著他看。
    有幾個同學買了五分的大冰磚，剛轉身就被另外幾個摟著肩膀，非得咬上一口。宴離央看著幾個人吃一個冰磚，你一口我一口，還有的上去舔下，表情還相當回味。宴離央嫌棄的直皺眉。
    小西寶看著人家吃冰磚，不自覺的舔了下嘴唇。這個動作被宴離央瞧見了，他直覺得惡心。阿情也想吃，這個年級的孩子誰不喜歡吃，可他還欠了炒涼粉的五毛錢，更別說他老子剛揍了他。
    上個月才把賒的人家賣冰糕的兩毛錢還清，現在又欠了賬，有心上去給西寶賒個，心有餘力而錢不足。
    小西寶看了會，就轉過身抱著阿情的脖子，偷偷說了句：“明天咱也帶五毛錢來買吧！或者買一毛錢的糖精，對涼水喝。”
    阿情盯著他的眼睛，看了會才道：“特別想吃？”西寶聞言點了點頭。校門口賣東西的都是自己村裏的人，阿情推開小西寶上去賒了個冰磚，兩個手指捏著冰磚上的兩個小小棍子，遞到了小西寶麵前。
    小西寶知道阿情上去也是賒，但是他不想阻止，四周的同學都在吃，他除了想吃，更是想讓別人看到阿情對他好。他不是沒有人對他好的孩子。除了哥哥，他還有阿情。
    接過阿情遞給的冰磚，西寶先遞到阿情嘴巴邊上，阿情張嘴咬了一大口，小西寶才笑著自己也咬了一口，滿足的牽起了阿情的手，兩個人往學校裏麵走去。
    宴離央莫名的想笑，低低的罵了聲：“操”才冷笑了聲，抬腿也往學校裏走。高豔站在不遠處和幾個女同學玩，眼睛時不時的瞅著宴離央，見他走了，趕緊跟著往學校裏跑。
    高明早不知道跑那玩去了，高豔邊跑邊回頭沒瞅見高明。
    等小西寶他們到了教室，剛坐好。上課玲聲就響了起來。同學們跑的，快走的陸續的進了教室。宴離央進來走到阿情身邊時，意味不明的瞧了眼他，阿情接受到莫名的眼光，也就愣了下，然後若無其事的拿出了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