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星本以為今天晚上要幫易寒搬自習室，沒想到他回了兩個字，“不去。”
    言簡意賅，態度堅決，讓雷星徹底打消了勸說的念頭。
    “老黃知道嗎？”雷星擔心易寒過不了老黃那關。
    “今天是第一天恢複上自習，我還沒跟老黃說。”
    “哦，那老黃要是問起來，你怎麼跟他解釋？”
    “我就說我腳還沒好，班級教室離廁所近。”
    “誰信啊。不能去上廁所，能跑一千五百米。”
    易寒笑笑沒說話。
    他也知道腳不好的理由確實有些牽強，隻是不去那間自習室還有另一個原因，看著後排的位置，仿佛那個人就在教室一樣。
    雷星猜到好友所想，試探著問，“易寒，你倆，說開了？”
    易寒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是他表現得太明顯，還是這哥們的洞察力太強，或者，剛才趁他去廁所的時候他倆聊到了什麼？
    他沒打算在蕭陽的事兒上相瞞，隻是沒想好怎麼組織語言。
    “大概和你想得差不多。”易寒說。
    “什麼叫大概？什麼叫差不多？”雷星覺得這個回答實在是太含糊。
    “我沒談過戀愛，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戀愛。”易寒說。
    果然，這事兒實錘了。
    “剛才你跟蕭陽說了那麼多個字兒，我就知道不正常。”雷星嘟囔著嘴。
    “有，那麼明顯？”易寒心裏泛著嘀咕。
    “認識你這麼多年了，你數數你跟我說話超過50個字兒了嗎，再看看你跟蕭陽，嘖嘖——”
    呃，易寒承認跟蕭陽說話不費勁兒，甚至有主動溝通的欲望。
    雷星無奈搖頭，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對蕭陽沒啥壞印象，但是要把好友跟這樣的人拴在一起，雷星還是很不情願。
    環境這種東西，放在什麼時候都是個代溝。
    雷星捋了捋思路，“寒兒，不管你愛不愛聽，有些話我還是得說，你跟蕭陽不是一樣的人，你是要考出去的，蕭陽呢，背後拖泥帶水的一堆事兒，反正就不那麼合適。”
    “我事兒也不少。”易寒苦笑。
    “我吧。就是怕你受傷！”雷星說。
    “嗯，我知道。”
    “那行，該說的我都說了，上晚自習吧。”雷星拍了拍易寒的肩膀，手挺厚實。
    晚自習的時候，易寒想了很多。
    他第一次體會到了感情到來時的觸不及防，也第一認真考慮雷星說得有壁。
    在雷星眼裏，他和蕭陽就好比生物學上的不同品種，怎麼湊都是牽強。
    他能理解雷星操著八瓣兒的心有多難受。
    但上癮了！
    蕭陽就像是一杯咖啡，他第一次喝不覺得好喝，喝了幾次之後就放不下。
    而且，他能隱約感受到蕭陽在為他做著努力，努力讓他撥開埋著鴕鳥頭部的厚沙，呼吸外麵的世界。
    想到這裏，易寒帶著蕭陽給他的方隊名單走上了講台。
    ——
    第二天中午，五班練習方陣的同學統一在山上公園的空地上集合，蕭陽一邊喊著一二三，一邊開始了訓練。
    他設計了路過主席台前檢閱的動作，十分帶範兒，果然像有那麼幾分舞蹈基礎。
    同學們規規矩矩地走著方陣，在太陽底下練了半個小時。
    休息的時候，蕭陽坐在了易寒身邊，易寒遞上了一瓶冰鎮礦泉水。
    “你怎麼來了？”蕭陽問易寒，他畢竟不是方陣隊員，完全可以不出現。
    “大中午一個人在教室帶著挺沒意思的。”易寒低頭看著草葉子，邊緣部分已經開始微微泛黃了。
    “喲，這話不像你說出來的啊，你不是習慣一個人嗎？”蕭陽歪頭問了一句。
    “其實也不是習慣一個人，我隻是不習慣有陌生人。”易寒扯下來了一根草，把草叼在了嘴裏。
    嗯，概括得沒毛病。
    蕭陽繼續喝著礦泉水，“跟我說說昨天的情況。”
    “什麼情況？”易寒蹙了一下眉。
    “你怎麼公布的名單。”蕭陽問。
    “哦，我把這24個人的名單寫到了黑板上。”易寒說，“對了，還加了一句，有疑問明天找蕭陽。”
    蕭陽一口礦泉水噴了出去。
    擦，沒按照劇本走。
    “大哥，你就把名字當著大家的麵念一遍，有這麼難嗎？”蕭陽問易寒。
    “挺難，再說了，萬一念完有人記不住怎麼辦，還不如在黑板上看著清楚。”易寒辯解了一句。
    “你牛逼！”蕭陽衝著易寒豎起拇指。
    易寒笑了，忽然有了一絲勝利感，以往跟蕭陽的博弈，易寒從來沒贏過。
    “對了，今天沒有人對名單提出異議？”易寒問蕭陽。
    “沒，一個都沒有！”蕭陽說。
    “也對，校霸嗎！”易寒說。
    居然還會諷刺人了。
    蕭陽伸出雙手捏住了易寒的腦袋，“說，誰是校霸！”
    易寒被捏得腮幫子有些發酸，想笑又笑不出來，“陽哥我錯了。”
    “錯哪裏了？”
    “是因為名單合理，同學們才沒有意見。”易寒強行咧開嘴糾正了一下。
    這還差不多，蕭陽鬆手，看著易寒的臉蛋子上露出了兩個紅紅的拇指印兒，反思剛才下手是不是手太重了。
    “校霸的解決方式！”易寒總結。
    嘿！
    易寒用舌頭在腮幫子裏麵晃了一圈，確定咬合肌還正常，便問蕭陽，“一會兒還練習嗎？”
    “得再走一遍，我設計了幾個動作，在主席台的時候檢閱用，他們還不太熟，一會兒還得再練一下。”蕭陽說。
    “嗯，那我就不等了。”易寒從草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等會兒，還有一件事情要你幫忙。”蕭陽說。
    “什麼？”易寒問。
    “想個口號，每次方陣檢閱的時候，過主席台不都得喊口號嗎。”
    “班裏會想口號的那麼多，你可以找秦秋月。”
    “不，就你了，別人的我不想用。”
    這話挺曖昧，易寒麵頰的溫度開始升高，他決定先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