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還真是奇妙的東西。
    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居然小時候都來過這個隱蔽的山洞。
    易寒的眼神忽然開始溫柔，“小時候和我爸探險，大老遠的到這裏麵玩過。”
    “大老遠？”
    “那時候不在兵城，坐在客車來的，想想也是醉了。”
    “你親爸？”
    “親爸！”
    “那你爸——”蕭陽沒有直接說出來。
    “你想問在哪是嗎？”易寒微微歎了一口氣，“活著——”
    不能再問了，蕭陽知道。
    “你是什麼時候來的，也是跟家人嗎？”易寒問蕭陽。
    “不是，那時候我媽離家出走了，我心裏很煩兒，我就一個人在這裏躲清淨。”蕭陽的語氣很平靜，仿佛在描述別人的事情。
    “你膽子挺大的。”易寒說。
    “那時候就覺得周圍的人都特煩，喜歡一個人呆著，其實這裏除了黑點兒也沒什麼，至於那些傳說，都是人們在自我恐嚇。”蕭陽把抽完的煙扔在後麵的水槽裏。
    “人心才更複雜。”易寒說。
    ——
    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座迷宮，有的人簡單，有的人複雜。
    易寒總是在關鍵之處戛然而止，仿佛在那一瞬間關閉了心閘。
    蕭陽不打算繼續探究易寒的心迷宮，這個熟悉的山洞讓他找回了童年的記憶，故地重遊，才發現已經闊別很久。
    “知道你為什麼迷路嗎？”蕭陽問易寒。
    易寒搖頭。
    “這個山洞是戰爭時候修的，當時的修洞的人動了腦子，把入口的這段路修成了迷魂陣，為了挾製住敵人，進來了就很難出去。”
    怪不得易寒剛才原路返回的時候，怎麼繞都繞不出去。
    蕭陽又說，“其實也不難，隻要不走回頭路就沒啥問題，我小時候來過很多次，閉著眼睛都能出去。再說了，要是真出不去了，咱倆就睡這裏。”
    咱倆？睡？
    易寒忽然抖了一下。
    ——
    岩壁上掉下來一滴水，順著易寒的鼻梁骨滑下來，蕭陽不得不承認，在暈光之下，某人側顏絕殺。
    甚至，有點兒，讓人情不自禁！
    他忍不住吞了一下喉結。
    “你——”易寒拉長了聲音。
    我什麼？
    蕭陽抬眸，又開始抽煙。
    尼古丁漸漸麻痹著神經，蕭陽不知道易寒究竟想說什麼，但他卻有很多話。
    想說第一次看到你就覺得挺不一樣；想說雖然知道你是個瘟神卻忍不住想要保護；想說特想搞清楚你和雷星是什麼關係；想說你到底是喜歡男生還是女生——
    所有的一切都梗在喉中，他隻知道此時此刻被易寒眉下的那一汪秋水搞得精蟲上腦，意亂情迷。
    啪！
    蕭陽托起易寒的唇猛啄了一下，又迅速彈開了。
    這0。1秒的觸碰就像是導火線，燒斷了易寒每一處神經。
    易寒推開蕭陽，就勢往後退了一步。
    蕭陽沉默，靠在了岩壁上，繼續著半支煙，把眼睛移到了別處。
    行動證明，失控了！
    山洞裏麵仍然很濕潮，油膩膩地汗水黏在每一個毛孔上，悶得讓人窒息。
    ——
    易寒不記得那天怎麼跟著蕭陽蹭到的洞口，他隻記得岩壁上嘀嗒嘀嗒的水聲就是心跳的節奏，一會兒快得離譜，一會兒憋得發悶。
    而且，起反應了！
    快到洞口的時候，易寒以撒尿為借口，默默地在洞穴裏麵自行解決了一次。
    然而，最讓易寒尷尬的是蕭陽。
    鑽出洞口的時候還瞄了一眼他的褲襠。
    後來他知道，山洞裏的一切就是個與世隔絕的插曲，回歸三次元之後，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家裏按部就班地過著日子，李名有事出差到外地，夢涵忙著跟各色帥哥約會，徐麗報了一個水光針療程，貝貝要麼吃要麼出去拉屎尿尿——
    他沒把那天的遭遇跟雷星細說，倒是雷星意味深長地感歎了一句，“兄弟，我覺得你變了！”
    易寒躲著雷星的眼神，心裏有那麼點兒毛。
    “反正吧，我就覺得你從洞裏出來之後，有點兒怪怪的。”雷星微微皺了一下眉。
    雷星洞察力極強，易寒知道他情緒上的變化絕逼瞞不住，“我覺得我還是別跟蕭陽接觸了。”
    “理由？”雷星問。
    “論壇上那些話，讓人挺別扭的。”易寒歎了一口氣。
    “哦，那些啊，言論自由，網絡上的事兒，誰管得了。”雷星說。
    “是管不了，可是—”易寒不知道該咋說。
    翻開十幾年的成長曆史，他絕不是那種在意別人言論的人，但這次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從山洞裏鑽出來之後，他越想網上那些東西就越覺得後腦勺發涼。

    作者閑話：

    啊啊啊啊，老母親的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