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飛過來的迷蝶越來越多，而沈無雙已經被憋到極致，道則被壓製的他無法長時間閉氣，沒有辦法，林向染隻好鬆開了他的口鼻，隻這一瞬，沈無雙大口呼吸間便已經中招。
    看著棘手的情況，眼下他隻能選擇帶著沈無雙與蘇嚴聖君暫時分開。
    他留下一艘柳編小行舟，足夠蘇嚴聖君帶著蘇醒的屍骨乘躺，又留下一具柳編傀儡，用以照看他們。
    “蘇嚴聖君，眼下我們隻能暫時分開，迷仙引是分階段的，每日夜間戌時（注解：夜間八點）到卯時（注解：早上六點）是迷仙引的收花時間，你一定要熬過去，天快黑了，這個時間段龍獅血塗應該是安全的，這艘行舟速度極快，即便碰到，應該也能帶你們逃離開。”
    蘇嚴聖君呼吸急促的點頭，說不出話來，他緊緊抱著懷中的屍骨坐上了那艘行舟，然後由傀儡駕駛著進入了一個通道。
    林向染這才目光複雜的看向沈無雙：“狩月仙尊，我帶你先離開這裏找個安全一點的地方。”
    沈無雙卻擋開了他的手：“染……於仙士，你不用管我，你快些離開吧，不要跟著我，迷仙引的話……不想你看我難看的樣子……”
    林向染哪裏理他這麼多，一把將人拽過來抱起便坐上羅經盤進了一個通道。
    “染……染染……”沈無雙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額頭上浸出汗水，難受的想扯開自己的衣領，意識也逐漸被攻占。
    林向染沉著眸子：“狩月仙尊，我不是你的徒兒林向染。”
    “染染……染染……師傅錯了……師傅想你……別看我……不，你快走……”他已經開始神誌不清。
    而聽到這句師傅錯了，師傅想你，林向染沒繃住，心髒窒了好一會兒才恢複跳動。
    “師尊，你說不想我看到你難看的樣子，那我難看的樣子呢？你把我弄成世上最難看的樣子，欺我辱我……我偏要……也看你難看的樣子。”
    羅盤飛速被傳送到一個山腹內，不知是八十一座山脈中的哪一座，這裏也充斥著大量的迷仙引，迷蝶肆意飛竄，當他們一出現，便瘋狂湧來。
    林向染隻好祭出大日金焰，想驅趕這些迷蝶，可說到底，這些蝶都是迷仙引的花粉組成，火焰將它們灼燒焚碎，花粉散開，更容易被吸入體內。
    逃竄了一會兒，他瞥到有一個小小的山洞，洞口很窄，可以暫時作為躲避之所。
    收起羅盤，他抱著沈無雙躲了進去，而後將羅盤放大，死死將洞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這座山此時的自然道則屬性應該是加持了大陣中的水元素，如若此時被放進來的是火屬的小妖內丹妖元，會被磨滅個幹淨。
    而且這些自然道則屬性會根據歸一大陣的運作而時常改變。
    林向染和沈無雙都是火屬修行，兩人都擁有著火種。
    沈無雙此時難受非常，身上的衣服被扯的亂七八糟，狹窄的洞中，他棲身過來，嘴裏喊著心心念念之人的名字。
    “染染……”
    透過水元素清冷微弱的光，林向染看著身上之人充滿欲和念的臉，失笑道：“師尊，這種時候，我以為你喊的會是你的仙侶葉零，為什麼喊的是我？”
    回應他的是湊過來那溫軟如玉的唇。
    林向染睜大眸子，又眯了起來。
    梨花香很濃鬱，還有淡淡的荷香。
    除了十八歲成人禮那日醉酒的師尊莫名其妙的闖來親的那下，便是在韶華秘境中自己為了救他，嘴對嘴喂食了九轉草，再來就是之前共飲與君同時候那個錯覺一樣的親吻。
    可是這些，都算不上，算不上……
    他夢裏渴求過許多的次，就是此刻這樣的，師尊主動遞過來的唇。
    可是此刻又算什麼？中了世間最厲害的催情花……
    真是笑死人了，過去那噩夢地獄一般的一年裏，他和身上這個人交融過不知多少次，有時候為了解藥，自己要被催情多少次，妖變多少次，從早被折騰到晚。
    可是那一年裏，沈無雙都不曾親吻過他一下，永遠是在他的身後，永遠用肮髒的布條勒緊他的嘴，不許他發出任何豬叫聲。
    那時候對狩月仙尊而言，他就隻是為了大界蒼生，不得不對著頭豬都要硬起來而做的犧牲。
    “染染，原諒我……師傅錯了……”沈無雙喃喃著，臉上都是淚，他表情那般心碎，又似努力與迷仙引做著抗爭，卻又逐漸淪陷。
    林向染裹著身上人的腰，鬆開口氣道：“你覺得我會原諒你麼？我怎麼可能會原諒你呢？”
    而身上的人便整個僵硬住了，下一秒，唇邊的唇一股腥氣蔓延，林向染一驚，便見沈無雙嘴角有鮮血流出。
    他連忙捏住沈無雙的臉頰強迫他張嘴，果然，對方竟然學了那頭龍獅血塗，自己咬了舌頭。
    “該死的。”林向染從羅盤中取出一顆丹藥，直接放在自己口中化開，用舌頭送入沈無雙的口中。
    沈無雙掙紮開兩人的貼在一起的唇，用僅有的一絲清明道：“不用管我……你走，走……唔……好難受……你……不是我的染染……我的染……染染……抱……我……抱我……”
    他再次失去理智，欺身壓來。
    林向染緩緩伸出雙手，環住了身上的人，抱他。
    “我怎麼可能會原諒你呢？”他喃喃自語，又無奈失笑：“可是我好想原諒你啊！大概……我這樣想的時候，就已經原諒你了，師尊。”
    我不能原諒的，大概是這樣就輕易原諒你的自己。
    說完，他主動迎了過去，方才那個親吻的感覺，他很喜歡，是他想要的師尊的樣子。
    而且，深情親吻著自己的人，哪裏是難看的樣子，師尊這個人啊，向來都不知道自己外人眼中是有多好看，隻是此時太清瘦了。
    以前的沈無雙，在師兄弟眼中，當真就是謫仙，每每提起別的仙門那些樣貌又老又醜的仙尊，眾人都自豪不已。
    就連那個招人厭的四師弟周慶，平時仗著家世趾高氣揚的，可隻要沈無雙招呼一聲，他就立馬態度跟條狗似的舔過去，對沈無雙可謂是言聽計從。
    單他知道的，師兄弟裏，除了九師弟劉螢，別的全都偷偷畫過師尊的畫像，包括自己。
    有那麼一刻，林向染真想翻身也欺辱一下沈無雙，反正現在他手無縛雞之力，也報一下自己那一年被欺辱的仇。
    可當那帶著梨花香和荷花香的味道沁入鼻息時，他還是敗了。
    師尊是世上最驕傲的人，配得上世上最美的花，如何能被那樣欺辱？
    所以最後，還是林向染自己乖乖岔開了腿。
    原來相擁著做同樣的事，感覺和從背後卻是完全不同。
    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沈無雙的表情，不知那時在自己背後的他，是不是也是這種誘人又讓人顫抖的表情。
    這一次，沒有肮髒的布條勒嘴，自己沒有妖變成一頭豬，可以肆無忌憚的喘息呻吟。
    可是他還是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沈無雙曾經的那句不要發出任何豬叫聲，說來說去，是徹底刺穿了他的心。
    如果沒有沈無雙嫌惡的話語和眼神，即便是受著焚心之苦，插著穿心針，被鎖妖鏈穿著琵琶骨，他也是願意讓師尊進入他的。
    當年即便是那樣的情形，他也能一次次淪陷在沈無雙身下，說來說去，也隻因為那個人是沈無雙罷了。
    就像此刻，他再次崩潰在對方的攻占中，他對沈無雙，毫無任何抵抗力，林向染自己一直都知道的。
    隻是當對方也終於解了迷仙引的情毒後，看著筋疲力竭睡著的人，林向染心裏不由自主的難受了起來。
    他舍不得了。
    自己如今隻有五年不到的壽命，原本覺得是解脫，可以了結一些未了的心願。
    可是此刻，又再次貪心了。
    就隻是又被師尊上了一次而已，就又渴望能永遠呆在他身邊，做他乖巧聽話的徒兒，想永遠永遠都擁有他。
    “林向染啊，你真是無藥可救。”林向染自嘲的搖頭苦笑。
    可是又忍不住翻身縮進了沈無雙懷中，五年後，就要徹底離開你了師尊。
    所以你容忍一下徒兒此刻的貪心吧。
    師尊……師尊啊……
    ……
    戌時到了，外麵的迷蝶退散，到了迷仙引的收花時間。
    林向染支著下巴看著緩緩醒過來的男人：“醒了？餓不？有從客棧裏備的幹糧，吃一點麼？”
    沈無雙愣神了許久，似乎憶起了什麼，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染染……”
    “不要老是控製不住的叫什麼染染了，雖然我不介意，但總歸別扭，我不是你徒兒狩月仙尊。”林向染不耐道。
    “可迷仙引的情毒……”他低頭看著衣服上和地上的狼藉，而且被完全惑情時候，他也是能記起一些零星的事和感覺。
    “我幫你解的，反正是你徒弟的身體，你以前也上過那麼多次了，不會介意的對吧？非常情況非常對待嘛，仙尊也不必太過介懷。”
    沈無雙沉默了好久，才輕聲道了句：“對不起……”
    林向染擺擺手：“別浪費時間了，我們要在卯時之前找到龍獅血塗，不然我估計還要再被你上一次，也不知道蘇嚴聖君怎樣了，嘶——勞資的屁股啊——”
    兩人爬出洞穴，見林向染扶著腰，沈無雙頭垂的更低了，想過去扶又猶豫著難以挪動腳步。
    “迷仙引隻能疏解發泄出來，蘇嚴聖君怎麼辦？”沈無雙憋了半天，走過去扶住林向染問道。
    “我給他留了一個柳編傀儡，是個漂亮的女傀儡……”林向染衝他眨眨眼睛。
    沈無雙愣了下，旋即蒼白的臉上有了血色，兩人坐上羅經盤，他接過林向染遞來的餅子，輕輕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