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字麵上的意思。”花淺溪道。
    原來當年白雲仙尊在那場霍亂之中僥幸活了下來，隻是境界卻也跌出了聖君境界，仙魂受到損傷，他不知通過什麼方法偽裝了仙魂的狀態，而後作為求學弟子，重新拜入了蘇嚴聖君這一代的門下。
    他如今的形象就是個大器晚成的老頭兒，頗受蘇嚴聖君信任。
    隻是為什麼此地異象突起？為何不讓他們下山？
    林向染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隻小獸呢？他怎樣了？逃走了麼？去韶華秘境了？”
    回答他的是沈無雙，卻非花淺溪。
    隻見沈無雙略顯蒼白病態的臉沉吟片刻，道：“若他們感情當真深厚，我想那頭龍獅血塗不會丟下連塵心，大抵是半步也不肯離開白雲山脈。”
    林向染瞥了他一眼：“是被九九歸一大陣鎮壓了麼？”
    這時花淺溪才開口：“說的對，確實是被九九歸一大陣給鎮壓了，隻不過，他在瘋狂的仇恨中進階，血脈覺醒，當時便已為準帝境界，所以他想在這白雲山脈中做些事的話，也是有能力做到的，就比如現在，這困住你們的錯亂陣紋就是他的手筆。”
    “為什麼？”林向染皺眉不解。
    花淺溪看著他卻笑的有些意味深長：“染月啊，你們看過往的時候，是不是一直看不清連塵心的臉啊？”
    幾人皆是疑惑點頭，確實，之前通過四宮鏡觀看這段舊秘往事之時，總覺得不能看清楚連塵心的臉，隻覺得那是個性格溫柔如水的俊美男人。
    “想不想看看？”花淺溪忽然笑的有些詭異，目光掃過蘇嚴聖君懷中的那具枯骨，而後落在林向染臉上。
    後者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別賣關子了成不？”
    花淺溪走過去伸手揉了揉林向染的腦瓜，看的沈無雙一旁緊緊蹙起眉頭。
    隻見他再次將四宮鏡豎起，而後將一團紅色花粉撲了上去，便見連塵心的背影出現在畫麵中。
    而後他緩緩轉身，麵上帶著很溫暖的笑容，輕聲道：“生生，起來讀書了。”
    林向染赫然被嚇的連連後退，被沈無雙及時接住，這才沒摔倒。
    在場幾人的臉色頓時都大變，尤其是蘇嚴聖君。
    沒錯，林向染不好的預感果然如此，畫麵中轉身的連塵心，分明與林向染長的極為相似。
    那麼自然，就也與那個悲慘少年蘇醒長的極為相似。
    “三張相似的臉了，什麼情況？”林向染捂著胸口，菩提心跳動的過快，讓他感覺不適。
    沈無雙擔憂的望著他，一手還環著他的腰，另外一隻手扶著他的肩膀：“別怕，他們不是你，隻是長的像而已。”
    林向染看著他深邃的眸子，心裏稍稍安定了一些，而後默不作聲的遠離了沈無雙幾步：“我沒怕，隻是稍微被驚到了而已，畢竟我也不是你徒弟，隻是好奇怎麼會有這麼多相似的臉。”
    沈無雙的手還僵硬的保持著環扶的姿勢，這才慢慢將手放下來。
    蘇嚴臉上也盡是驚慌，他抱緊懷中的骨頭：“到底怎麼回事兒？”
    若說看到林向染時候，他還能淡定，但是連著看到兩張和自己弟弟那麼像的臉，換誰都是難以平靜。
    幾人都在猜測著，林向染，蘇醒，連塵心，三者之間的關係。
    但他們三人除了長的像，旁的好像也沒什麼相似之處。
    連塵心溫和，蘇醒乖巧，林向染當年則是活潑又開朗的性子。
    而且，蘇醒當年拜入白雲仙門時候，連塵心正是仙門的首席大弟子，一個與他那般像的人拜入門下，當是會引起一陣轟動才是。
    若是如此，蘇醒定然會與自己兄長說這件事才對，可是反差哎看蘇嚴聖君的表情，顯然他也並不知情。
    似乎是看出幾人心中疑惑，花淺溪笑笑道：“白雲山脈八十一座主峰，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有的山峰之間距離還挺遠的，蘇醒當年不過是個剛入門的小修，哪有資格見首席大弟子？估計他身邊許多的人，也都不曾見過連塵心。”
    林向染這才了然，因為白雲山脈這八十一座主峰肩負起九九歸一大陣的重任，因此有些主峰和主峰之間是有禁製隔斷的，來往也並不方便，需要繞不少山頭。
    與其說這是一個山門，不如說這是一座不小的城，每個山頭都有自己獨特的生活方式，也分不少小勢力，隻不過都聽命於白雲仙尊罷了。
    “可即便如此，為什麼我們三人會長的這麼像？”林向染還是很好奇這個問題。
    他自幼無父無母，是個流浪的孤兒，連塵心的身世不知，但是蘇醒顯然也是被人丟棄在蘇嚴家門口的。
    也許他們的身世可以從這上麵著手。
    但是仔細想想也是不太可能，若說連塵心和蘇醒之間，屬於同一代人，相差不多，或許還有些聯係。
    但是自己和他們之間，足足差了好幾十年呢，而且那倆人都已經死了，自己也不可能是他們的後代。
    林向染越想越覺得心驚，心頭冒出來很多以前未曾想通的念頭，此刻多出了諸多猜疑。
    他盯住蘇嚴聖君：“聖君，我想再次向您確認一下，您當年有沒有尋找與蘇醒長相相似之人，取走其五官，為蘇醒進行塑造肉殼子？”
    蘇嚴聖君扭頭暼了林向染一眼，冷冷道：“有！隻是醒醒不願意，尋來也便放了。”
    林向染了然，他本來也覺得很奇怪，依照蘇嚴聖君對弟弟的在意程度，如果知曉這個法子，那麼定然會為蘇醒造肉殼子。
    可若是造了，蘇醒就不該是現在這種石頭塑身的狀態。
    當年大界經常有人被害，多是少年或者青年，屍體狀態也很奇怪。
    有的丟失臉蛋，有的丟失眼睛，有的丟失鼻子，有的丟失耳朵，有的丟失嘴唇……
    當年林向染跟著師尊一起調查這個案子，他聰明的想到了把這些受害者的五官組合在一起作畫。
    而從能找來的受害者畫像上拚湊出的畫像，與林向染長的極為相似，當時還把師徒二人嚇了好大一跳。
    那麼這幾十年間出現的大大小小的五官丟失案子，便應該是另有其人。
    這個另有其人，答案也昭然若揭。
    “看來是現在的白雲仙尊幹的。”開口的是沈無雙。
    “也有可能是那頭妖獸做的吧！”蘇嚴聖君開口道。
    沈無雙卻搖頭：“不會是那頭小獸，歸一大陣重啟鎮壓他，他離不開白雲仙山，而且他不會知道造肉殼子的方法，白雲仙尊卻懂，而且他還與我一同探討過這個問題。”
    林向染詫異的錯眸看了他兩眼，不明白師尊幹嘛與別的門派的仙尊探討肉殼子？
    “既然要造肉殼子，那麼首先仙魂得有殘留，也就是說連塵心的仙魂其實也還尚在，並未被白雲仙尊焚幹淨。”蘇嚴聖君道。
    沈無雙點頭：“沒有焚幹淨，因為之前的收集養魂仙草植株時候，白雲仙尊常尋過來要一同前去尋找，有時候還要求取幾株過去，應該便是要為連塵心養魂所用。”
    林向染別過頭撇了撇嘴，雖然知道了沈無雙在靈台池中為別人養魂，但是聽他提起來，自己心裏還是不舒服。
    “塵生將我們困在此地，想必應該也是知道了連塵心的仙魂尚在，莫非他其實一直將蘇醒的仙魂當成了連塵心的殘魂？”林向染猜測道。
    蘇嚴聖君臉色看起來有些怪，他開口道：“之前不知道有這麼一段往事，我一直覺得有一股力量在保護這座血山的道則，因為有活人進出的話，會加劇道則對家弟仙魂磨滅的速度，發現這個之後，我也就搬進來血山，幾乎不再出去，也嚴禁外人進出血山。”
    花淺溪此時又道出一件事：“我們現在腳下這座血山，就是當年那頭龍獅血塗關押的山，蘇家兄弟居住的那個山洞，就是當年連塵心和小龍獅一起生活的山洞。”
    這……
    也對，能鎮住且關押一頭獸神血脈的龍獅血塗，非是血山這種異界道則不可，然而四宮鏡中，這座山並非血色。
    看來不是像後世傳說那樣，這座山是因為仙古神魔大戰中被鮮血染紅才成的血山。
    而是……
    花淺溪繼續道：“這座山，就是血祭妖族給歸一大陣的祭壇口，在此，屠戮妖族身軀，將其妖元內丹打入祭壇入口中進入歸一大陣，進行磨滅，磨滅後成為歸一大陣的能量。”
    幾人沉默，大抵，是因為那頭龍獅血塗絕境中成為大妖，甚至往獸神帝境進階，歸一大陣被動重啟，生將它的身軀屠戮，血染整座大山，才成了如今的樣子。
    而被血染的異界山頭，道則更加恐怖，尋常人更是無法靠近，當日蘇嚴聖君一家逃命，之所以能順利登山，大抵就是因為蘇醒長的像極了連塵心。
    所以龍獅血塗讓他帶著他的家人上的山，否則，整個白雲山脈，就算此處是禁區，看到上麵沒妖毒，那些修士說什麼都會飛進去賭一把的。
    可結果當時隻有蘇嚴一家成功登山，並活了下來，雖然結局差強人意。
    就在這時，忽然異象突起，有一群黑影似是從四麵八方而來，目標直指山頂上的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