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能告訴我答案麼？您為什麼對他那麼狠？他明明那般敬你愛你。”
    麵對林向染的詢問，沈無雙卻沉默了，他垂著頭，摸著樹上那幾個字，一語不發。
    等了半天沒有答案，林向染心頭歎息了一下，罷了，如今，他其實也沒有很想知道答案了。
    他別過臉道：“仙尊問我他是否恨你，我想應該沒有吧，我隻是感覺到了他已萬念俱灰，但即便你對他做出那麼多傷害，他也寧願自己焚心焚魂，與毒種同歸於盡，幫你解除心頭憂患，也不願意用餘生的時光去恨你。”
    “萬念……俱灰……”沈無雙重複著這幾個字。
    林向染點點頭：“是，所以比起恨，我覺得他愛你更多一些。”
    說完他回身想走，卻發現沈無雙有些不對勁。
    隻見他麵色慘白如紙，額頭上盡是汗水。
    在他就要倒下去的時候，林向染衝上前一步接住了他。
    顧四察覺到這邊不對，連忙也跑了過來：“什麼情況？狩月仙尊怎麼了？”
    林向染麵色凝重，朝著沈無雙的靈台探去。
    果然，見其仙魂有異，他那充滿裂紋的仙魂此時金光大勝，似乎在自我撕裂，然後將自己的仙靈本源朝著後方靈台池中渡去。
    顧四探尋之後大驚不解：“狩月仙尊這是在做什麼？為什麼要自裂仙魂？他把什麼東西養在自己的靈台池中？”
    林向染也很是不解，隻覺得靈台池中的道則有些熟悉，像是仙魂，但又十分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煙消雲散一般。
    他直接祭出血柳，纏住了沈無雙，為他鎖魂。
    而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一縷根須從靈台池中伸出，然後纏住了沈無雙就要破碎的金色仙魂，幫他療傷治愈著……
    “是老地仙的根！莫不是彩雲間的少主出了什麼事？仙尊在自己的靈台池裏為他養魂？”顧四爺道。
    林向染眸子沉了沉，“大抵是如此吧，除了葉零，我也想不出什麼人值得他如此自殘也要養護。”
    血柳枝將沈無雙裹成了一個繭，林向染將他放到了羅經盤之上。
    此刻他覺得心裏好像很複雜，但又覺得寂靜如死水。
    顧四爺目光意味深長的看著林向染：“我怎麼覺得，閣下好像對狩月仙尊十分了解的樣子？”
    林向染臉不紅氣不喘：“我用的他徒弟的屍身，知曉他很多記憶，沒什麼好奇怪的。”
    “行吧行吧。”
    林向染咬了咬牙，又走回那棵樹前，然後運起一縷道法，將那幾個字給抹去了。
    刻字時候的記憶仿佛就在眼前：
    【師尊，我們可是這北尋之路的開路人呀，嘿嘿，若這片地域以後也變成安全區域，我一定要自己命名。】
    【是嗎？那你想取什麼名字？】
    【向蓮！】
    【嗯？什麼意思？咱們二人的名字組合？】
    【嘿嘿，師尊你看我現在長的高吧？那日我們下山，有幾個修士以為我們是兄弟呢，是吧？蓮哥？】
    沈無雙一臉無奈：【你個不孝之徒，蓮哥是你叫的麼？】
    林向染一臉苦相：【好吧，我錯了師尊，知道你隻準彩雲間那位這樣叫你，哼。】
    見他耍脾氣，沈無雙忍俊不禁，笑得寵溺：【你怎麼總酸葉零？我是你師傅，是他的摯友，能一樣麼？行行行，別鬧，以後沒人的時候，準你喊兩句過過嘴癮。】
    林向染一下就興奮到開了花，拿著刻刀跑去了這棵大樹前，刻下：
    染染與師尊到此一遊。
    ……
    收起思緒，林向染催促顧四爺：“走吧，前麵路比較難走，你跟在我身後不要貿然行動。”
    顧四爺一臉苦相：“狩月仙尊現在這副樣子，就咱倆，還拖著他，能往前麵闖麼？”
    林向染看著前方眼底沒有絲毫波瀾：“無礙，我幫他拿到九色蓮便是。”
    “嘖嘖，你們別把老道兒坑在這兒就好。”
    ……
    又行百十裏，眼前出現一個瀑布。
    瀑布下方便是一個巨大的深潭，周圍呈三麵環山之態，但是中間的山是裂開的。
    這深潭水從中間的山縫中繼續前流，應該在前方又形成一個瀑布，具體流向何處便不得而知。
    其實這深潭中的水是由兩條主流彙聚而成，而且兩條水流道則不同，形成太極抱魚之勢。
    “這地方看著邪乎，讓人很不舒服啊！”顧四爺看著深不見底的潭水緊了緊脖子。
    林向染點頭：“注意到中間那座裂開的山峰了麼？山峰縫隙間懸掛著一把劍。”
    顧四爺定睛瞧了瞧：“看到了，厲害啊，何人所為？這劍用意斬龍，難不成潭水下麵有龍？”
    “真龍不可尋，但是上次來這裏，重傷狩月仙尊的，應該是被定在此處的龍魂，但也隻是殘魂。”
    “殘魂就能重傷狩月仙尊，厲害啊！”
    “你悠著點，上次這龍魂逃竄，不知現下是否還在此處，而且當時我感覺到，這潭中似有活物。”
    “臥槽，你別嚇我啊於仙友。”
    林向染輕笑，而後祭出大日金焰，為羅盤周圍加持了一層火焰護盾。
    顧四爺摸了摸山羊小胡子：“這火種是仙尊之徒的，他徒弟焚心焚魂，火種自然離體，如今竟然又再次回歸？難道火種認主不分仙魂卻認殼子？”
    林向染瞥了他一眼，他一直覺得這胖道士很是不簡單，看事情的眼光很毒辣，方才他一眼就看出山峰縫隙間懸掛的是斬龍劍。
    這家夥到底是什麼來曆？
    “我也不知為何呢，有的用不是好事兒麼？而且，這大日金焰火種，原本就是在此處所得，好了，幹活吧。”
    林向染祭出一隻水係的柳編傀儡，讓它下潭水去探一探這深潭中的虛實。
    “於仙友啊，這裏讓我很是不舒服呢，不然我們再找找別的路吧？繞過這裏不行麼？”
    林向染搖頭：“沒有別的路。”
    當時他和沈無雙就已經試過了，除了懸掛斬龍劍的縫隙道則並不紊亂，兩邊的兩座山峰完全無法從上方通過。
    即便是沈無雙那般的強者，想過去也要身受重傷。
    所以或許能安全過去的唯一的路，就是懸掛斬龍劍的山縫。
    顧四爺盯著那兩座巨大的峰，表情很是凝重。
    “你有沒有覺得，這兩座山峰和水流落下的瀑布形狀，很像一棵樹？”他道。
    林向染仰頭望了望：“哪有這麼大的樹？山體不規則而已吧，能像什麼樹？”
    “神樹扶桑！”
    顧四爺眯起眼睛道。
    林向染蹙起眉頭，又盯著看了一會兒：“你想多了吧，神樹扶桑都是傳說裏的樹了，除了一些古老家族的零星記載，誰也沒見過，你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