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處？”鶴煉羽咬牙切齒：
    “我記得你可欠我一條命，當年若不是我鶴銜神柳枝扡插在你這棵要枯死的老樹樁上，你能有現在這般成就？”
    血衣男子撇撇嘴：“我不是也送你萬靈本源汁液了麼？不然你能從一隻小鶴妖短短時日就修煉到大妖境界麼？”
    鶴煉羽冷笑一聲：“托您老人家的福，成了大妖就被人鎮壓到那鳥不拉屎的陣中困了千年。”
    “你進去了，怎麼還會是鳥不拉屎的地方呢？現在九重山大陣裏應該很多鳥屎了吧？”
    “你有完沒完？到底救不救？行，隻要你救他，我給你一根我的煉羽，等於給你一條我的命！”
    “好的，成交！”
    血衣男子話音一落，驟然無數根柳條伸出，將林向染的屍體給裹了起來。
    接著一根柳條探入無數屍骨之下，許久，拉上來一塊鏡子。
    “這就是冥域的照見生靈所有功過的合虛鏡？”鶴煉羽問。
    “冥域有三寶，判官筆，生死簿，合虛鏡，完整的合虛鏡據說連未來都可以照見，不過這玩意兒太過逆天，生靈嘛，總是要有自己隱私的，這東西一照，就像被人扒光了一樣，毫無秘密可言，所以也注定了它的毀滅，合虛鏡早就找不到了。”
    “那這是？”
    “冥域仿造合虛鏡製作的四宮鏡，也可以照見生靈過往因果的，不過功能沒那麼強大就是了，但是救這個人族問題不大。”
    “你特麼靠譜不？”鶴煉羽擔憂的問。
    血衣男子不高興了：“我不靠譜你來找我？我可有坑過你？”
    “這倒是沒有，我的錯，你快救人吧！”
    “哼！”
    “救醒他需要多久啊？”鶴煉羽又問。
    “他的玉佩跟著他的時間。”
    “啥？那如果玉佩從他出生開始跟著他，豈不是要等他二十多年？”
    “嗯，也許沒那麼久！”血樹道。
    “靠，那還是希望久一點吧，隨意吧，反正他個人族，長這麼大也沒花多少年時間，對咱們倆來說，最不值錢的就是時間了……”
    ……
    五年後……紅色柳枝包成的繭褪去，一個十七八歲模樣的少年緩緩睜開眼眸。
    ……
    林向染看著麵前的鳥兒上竄下竄：“你安靜會兒可以麼鶴煉羽。”
    半空中的鳥兒俯衝下來，化作一個銀發的俊美男子：“你再說一遍？你現在十八歲？”
    “是啊！這玉佩是我成人禮時候，我師……師尊送我的，所以確實現在是回來了十八歲。”
    “為什麼時間這麼短呢，我還以為是你自幼你父母給你的傳家寶呢，得，你隻有五年壽命可活……欸，我為什麼沒再找找……”
    林向染笑笑：“好了，我身上也找不出比這件物品時間更久的了，多謝你了鶴煉羽，讓你費心了。”
    “為什麼就那麼傻？沈狩月不是已經答應放了你了，做妖又有什麼不好？”
    林向染苦笑：“我現在也理解不了自己當時的心情了，罷了，都過去了，現在想想倒是活著也挺好的，多謝你又給了我五年的時間。”
    “欸！”鶴煉羽還是止不住的歎息。
    “數著日子活也沒什麼不好，反而更加珍惜每一分每一秒了。”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鶴煉羽問。
    “那時候十八歲以後，就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把人生攪亂的一團糟，做了幾年豬妖，活得心驚膽顫，現在我隻想平平靜靜的生活，去吃夏城徐記的肉丸子，去飲幾年前我埋在那棵樹下的”與君同”。”
    鶴煉羽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你就這麼點兒時間了，你自己做主吧。”
    “那你呢？”少年問。
    “我？當然是將妖族重新發揚光大，帶它們離開十萬大山那窮山惡水之地。”
    “你又要挑起人妖大戰麼？”
    “為求生存之地，戰爭在所難免，不過我會盡力統治好妖族，況且，你對曾經大戰的因果一無所知，你說服不了我。”
    “我理解，做豬妖的那幾年，我已經理解了。”
    “好吧，那我們，就此別過吧，本殿還有很多事要去做。”鶴煉羽道。
    “好，再會，煉羽大人！”林向染擺手。
    “再會，染月大人！”鶴煉羽化為一隻白鶴，瞬時衝入雲霄。
    ……
    林向染在原地躊躇了好久，長長的歎了口氣。
    往事一幕幕，死過一回，再回憶起來，好像心口沒有那麼疼了。
    也對，自己那顆被毒種紮根的心，已經焚毀了，現在這顆，隻是續命的菩提心而已。
    說是活命，其實也就比傀儡好上那麼一些，擁有著那些酸甜苦辣的記憶而已。
    傀儡無心。
    與鶴煉羽分別後，林向染踏上了旅程。
    以往，他的家，就是沈無雙的身邊。
    幼年流浪時被對方所救，並由他一手養大，所以現在，他隻是個流浪人。
    剛離開韶華秘境，一團火焰卻從腳下竄出，激動的圍著他轉。
    是大日金焰火種。
    這團火種是當年他在韶華秘境中為救沈無雙，偶然間所得，被其認主。
    說來也是因為這火種，他才不小心放出了大妖鶴煉羽。
    如果沒有當年那些亂七八糟的巧合，也許現在，他依舊是沈無雙坐下被器重和寵愛的大弟子。
    罷了罷了，一切都是命，要問是否後悔？
    罷了罷了……
    第一站目的地，夏城吧。
    模糊的記憶裏，幼年的他流浪在城中，終日與野狗搶食，不知父母是誰，不知自己的太陽明日是否升起。
    然後他遇到了惡人，因為有些秘境探索會有極大的危險，因此一些心腸歹毒的修士變會抓一些孩童丟去引路。
    因為孩童純潔無暇，最容易引動一些妖邪。
    不過他的運氣很好，被遊曆的沈無雙所救。
    林向染永遠記得那天，那個人一身白衣，宛若謫仙，他手中拿著一個羅盤，笑吟吟的遞給他一顆糖：
    “好了，不哭了，壞人已經被打跑了，小朋友，你家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夏……夏城……”小向染怯懦的道，眸子一眨不眨的望著這個好看的人。
    於是沈無雙便抱起他，踩著羅盤飛了起來，直飛夏城。
    “這就是你家？”沈無雙皺眉看著路邊巷子裏一個稻草堆成的狗窩。
    不，狗窩都不如！
    “嗯！”小向染點點頭。
    “你父母家人呢？”
    問完沈無雙就自己搖了搖頭，一個孩子，住在這種地方，哪裏還會有什麼父母家人？
    也真是難為他，才五六歲而已，能活著也是個奇跡。

    作者閑話：

    小染重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