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的方向，林季遠沿著窄小的路麵一邊跑一邊看表。
    略一思考，我按下喇叭，車滑向他身邊。
    他隻當是一般的車，急忙讓開，我放下玻璃，才認出是我，聲音依舊恭敬禮貌。
    “竣哥。”
    “怎麼在這？”
    “哦。去、去那邊的總站。”
    襯衣兜裏露出的半截照片立刻讓我明白他幹嗎去了。
    “有消息嗎？”
    知道我問什麼，他搖搖頭。
    “這個時間，準備回學校？”
    “嗯。能趕上地鐵。”他說著話又用袖子抹掉流進眼角的汗。
    “上車吧。我順路送你過去。”
    “啊，謝謝！”
    遲疑了一下，他拉開車門規矩的坐上副駕駛席。然後試探一般的口吻問我。
    “竣哥？您那裏有消息嗎？”
    “沒有。”
    我幹脆的回答讓車內陷入沉默，林季遠不再吭聲，開始低頭擺弄起他那張用來找人的合照。
    於是我問他，
    “你是gay嗎？”
    他頓了一下回答說不知道。
    我聽後不禁笑笑。這就是自以為愛的前提，連自己的性向都不清楚卻將同性的愛掛在嘴邊高呼尋覓？
    大約是我的不屑過於明顯，他開口問我，“你們gay，一般會怎麼看我？”
    “誰說我是gay的？”瞬間冰冷生硬的語氣令他驚了一跳，急忙給我道歉說對不起，正襟危坐的看著我顯的不知所措。
    我才意識到什麼，擺擺手示意算了。車內又陷入沉默……
    一直知道我硬起來別人多少都有些怕，往往心情不好憑句話就能趕走一打人，不隻一個客人說過我性子冷，以前進哥也總說，我什麼都好，要是不吃這碗飯，爬到他那位置上我能算完美無缺，但要憑笑臉吃飯，骨子裏那股冷勁就必須得收起來。這麼多年下來，吃過虧，脾氣也收斂了不少，剛才無來由的脾氣倒是讓我驚訝，不過細想一下，林季遠又不是我的客人，當然無所謂！
    轉過頭，林季遠還緊張的看著我，不明所以。我直接挑明。
    “gay怎麼看我不知道，但我不相信你！”
    “為什麼？”他語氣中帶著反駁的味道。
    我冷哼出聲，如實分析。
    “林季遠，你能確定你是愛他嗎？還是一個要好的兄弟離開後的不舍，對別人的愛無法回應的愧疚，他被趕出家門以後的同情？”
    安靜的氛圍中，不必轉頭我也知道他一直在側身盯著我看。地鐵站口，我緩緩停車，沒有刻意提醒也懶得看他，停了幾秒他終於鬆開攥緊的手開門下車，但直到離開，都沒能反駁我的話。
    看著他緩慢的身影消失在地鐵站口，許久，我的視線才回到方向盤上。心裏卻莫明的煩亂，想抽支煙，點起來又覺得興味索然。
    隻能猛踩下油門，折轉而去。
    一早電話響個不停，接過來，居然是進哥。
    說芹飛昨晚和人打架，現在被扣在局子裏。他現在遠在香港，不可能回來，讓我去處理一下這事。
    開車趕到警局，了解情況，居然就是和鄭總兒子打架的人，對方的律師說是也在，要求上訴。難怪進哥首先想到我。
    塞了條中華，先見人。芹飛看到我，下巴上還帶著青紫，臉上滿是淚痕，說竣哥，不是我的錯，我什麼都沒幹。說著眼淚又下來了。
    我說你不用急，先說清楚怎麼回事。
    芹飛是我去年看著招進來的人，因為家處偏遠地方，高考沒考上，又一心想到大城市闖蕩，所以才到了上海。可沒文憑、沒技術在上海找不到工作，養活自己都是問題，被人介紹到我這兒的時候我看他長的不錯，跟他爸學的還能拉手好二胡所以留下了。平日裏雖然有些自認為出淤泥而不染的傲氣，說話做事也愛和人暗自抬杠，但得罪客人甚至動手想必還不可能。
    果然，芹飛說，昨晚鄭科智領他出去，半路遇到了王總，王總身邊也帶著個孩子，兩個人就想一起玩。誰知那個孩子小受不了兩個人一起折騰，玩到一半暈過去了，他們也擔心事情鬧大，就一起隻衝芹飛去，芹飛看到躺在旁邊的小孩，心裏害怕就說了些好話一個一個伺候。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鄭公子和王總突然起了口角，鄭公子讓他幫忙動手，芹飛想著兩邊都是會所的客人，就沒敢動。最後一個花瓶砸過去正好砸到鄭公子頭上，王總看出了血，轉身就走了。因為動靜太大，外麵有人報了警，警察一來問怎麼回事，鄭科智心裏明白王總的勢力，當然不會扯出人家來，幹脆就說是芹飛打的。
    “那他幹嗎一定要說是你？”
    “我是他花錢帶出來的，卻看著他和別人動手不幫忙。他那意思是，我、我讓王總弄舒服了所以吃裏爬外。”芹飛說到後麵聲音明顯低下去，還小心的看看門口看守的警察。
    “竣哥，我真的連一下手都沒動，你把帶出去行嗎？”
    我點點頭出了探視室。我知道芹飛在裏麵不好過。凡是幹這行的，最忌諱的就是進局子，警察的異樣眼神不算，真要關進去，那不是玩兒的，即使一樣是犯人，也絕對是最低賤的那種，日子是不可能好過的。
    打電話給鄭總，關心了一下鄭公子。說昨晚太晚沒等他就先走了，問他今天晚上是不是有空一定再過來坐坐。得到允諾的答複後，我說那我今晚就等您一個人了。
    鄭總想必已經知道事情經過了。現在既然能爽快的答應，那應該沒什麼問題。
    到下午，對方的律師果然鬆了口，同意私了。給進哥打電話說了事情經過，進哥另派人去辦，我這裏給警局交了罰金，隻負責把芹飛帶出來。
    第二天，芹飛的事很快就傳開了，真假關心的有，說風涼話的有，事不關己的有，暗地裏笑話活該的也有……
    這就是現實。
    迎賓領著幾個客人進來，大家立刻整理衣裝，出外列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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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期要思考的事太多了，紛雜擾亂！卻何來剝繭抽絲的耐心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