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千帆的時候，我十四，他二十六。
    那時我爹被貧困逼得走投無路，將我賣進了戀塵樓——一個名滿京城的妓館，我想家裏隻有我是男孩，總比把姐姐賣了好吧，當時我是這麼以為的。
    戀塵樓的規矩很特別，剛進樓的小倌都要經過特殊的訓練，然後經樓主考驗過後才能接客，我當然也不例外。
    “非越，明晚就是樓主考驗你的時候了，今後你是生是死，是貧是富就看你自己把握了。”今天明月師傅聽完我吹奏的蕭曲後，留下這麼句話才離開了。
    我卻被這句話弄得寢食難安，因為我已經十四了，不論身姿樣貌都並非上等（這是幾位師傅的評價），與現今流行的楚楚可憐之姿相去甚遠，更讓我擔心的是我的身高幾乎與成人無異，已有了成人男子的雛形，可以說根本沒有做小倌的資格。
    “非越，你別緊張，你這麼聰明，一定能過關的。”安慰我是比我早一年進館的清雲，他與我同齡，卻因為性格柔順常被其它小倌欺負，我恰巧有一次幫了他，自此以後被他視為好友。
    “清雲，你看我的樣貌，做做雜役還行，可是……”我自己很清楚自己有幾兩重，隻是不知道沒有通過考驗會有怎樣的命運。
    “可是你的才藝很好呀！特別是簫，不會輸任何人呢！”
    “是嗎？希望能蒙過關吧！”我故意搔了搔頭傻笑過去，清雲這麼努力地安慰我，不想他再為了找安慰的理由傷腦筋了。
    “不知道樓主什麼樣的人？我進樓這麼久從沒見過呢！”我很奇怪進樓一個月之久，居然從未聽人說起有關樓主的事。
    “樓主？”清雲緊張地四處張望了一下，拉著我躲到角落，“樓裏不能妄議樓主的，不然惹樓主生氣就慘了！”
    “為什麼？”樓主需要那麼神秘嗎？
    “樓主以前可是名滿京城的小倌，有人還傳隻要是京城的達官貴人沒有沒上過樓主的床的呢，後來聽說被樓主發現了，那些謠傳的人第二天就不見了，從此，大家都不敢再說樓主的事了，而且樓主住在內院，很少出來，你當然沒見過！我也是在考驗的那天才第一次見到樓主呢！反正你不要打聽樓主的事！”清雲附在我耳邊小聲地千叮萬囑，就怕我闖出禍端。
    名滿京城呀？難怪戀塵樓也聲名遠播，這樣看來樓主恐怕是個很可怕的人吧。
    “其實我覺得樓主很美呢！而且人很好！”清雲最後卻加上這樣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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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我是否願意，考驗的時候還是很快來臨了。
    第一次覺得戀塵樓很大，因為跟著明月師傅左拐右繞了半個時辰才到了一片竹林，隱隱看到竹林深處掩著一處竹屋。
    “你自己往裏走到竹屋就行了，樓主在裏麵。”明月師傅送我到了竹林外就止步了。
    “是，我知道了。”我一個走在竹林裏的小徑上，忐忑不安的心情卻越來越嚴重，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了，居然自己被自己的腳絆倒了。
    竹林裏輕風舞動，竹屋窗前的風鈴聲隨風而來，和著我的心跳聲，奇異地安撫了心裏的那股不安，撐起身子爬起來時向風鈴傳來的地方望去，白色的紗簾裏隱約可見一道黑色的身影，那是樓主嗎？
    我走近竹屋站在門前傾聽著輕靈的風鈴聲，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正想敲門——
    “你還想在外麵站多久？該來的你也躲不過。”裏麵傳來的聲音帶著諷刺，但卻如泉水叮咚，如珠落玉盤般悅耳，瞬間就吸引住我的心神。
    “樓、樓主，我是非越，我、我可以進來嗎？”剛被安撫好的心神又亂了。
    “門又沒鎖，還需要我請嗎？”他的聲音真好聽呀！
    吱呀——門被我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