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二)山有木兮木有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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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自己吃什麼藥啊,我不是一直在加著血呢嗎!真是浪費回合!打啊,打啊,昏,不會用技能啊蠢死!”盯著電腦屏幕,我氣急敗壞罵著。遊戲裏的法術正發出陣陣五光十色的絢爛特效,電腦屏幕在烏漆嗎黑的房間閃爍。
自從對林淩淩的“擁抱門”事件發生後,這半個多月來,我就灰心喪氣地把自己半截身子埋在了網遊裏。季楓和林淩淩感情發展順利,即使不見麵的時候,也天天電話聯絡,加上不定期花前月下羅曼蒂克,留我一個人在男生宿舍形單影隻。唉,這樣也好,他們這場命中注定的戀愛中,沒我這個從時空夾縫中擠出來的天外飛仙什麼事,我還是認命一點,混吃等再次穿越吧。所以不上課的時候,我幾乎就長在了電腦前,灌溉和施肥都是隨性而為之。雖然季楓不約會不打球的時候,大多數時間都在宿舍裏,但我和他之間的交集,也就是有時會在廚房或者洗手間碰到而已。
隻是,偶爾在遊戲中被P死後發呆的我,會不經意想起林淩淩那張年輕的臉,她的眉眼,她的嘴唇,就像一縷藤蔓絲絲纏上我的心髒。
陽春三月的夜晚,涼風習習,宿舍樓下的林蔭小路上,陸續走過年輕人嘻嘻哈哈出去玩樂約會的快活身影。我伸伸懶腰,看情形這個BOSS還有一陣好打,反正醫生也不止我一個,我還是去弄點吃的填填肚子吧,這都一天沒施肥了。
起身來到廚房,聽見洗手間傳來淅瀝瀝的沐浴聲,大概是季楓在洗澡吧。我翻開櫥櫃查看存貨,拿出麵條和雞蛋,擱上鍋子燒水。拜大學時期戀愛失敗所賜,畢業後我離家獨自在外流浪了一年,要說生活起居,基本上已經沒什麼能難倒我了。配好湯碗,想著撒上點蔥花會更香,我又洗了幾根蔥開始切。不知道是不是餓了一天的緣故,久經訓練的手居然微微發抖,唰地一下切在左手食指上。
哇!我一聲慘叫,丟下菜刀捂著左手,一汪鮮血從食指指甲湧出。十指連心啊!這會我才體會到這四個字的深刻含義,瞬間疼出了一身汗。“怎麼回事?”季楓突然出現在門口,他掃了一眼案發現場,迅速把我拉到水槽邊,從備用的儲水罐裏倒出一大杯涼白開衝洗受傷的手指,然後拖著我到他房間,拿出一個醫藥箱。
我坐在他的床沿,看著他用快速沉穩的動作給受傷的食指包紮上紗布,然後一手捏著手指根部,一手把我的左手高高舉起,再悶不吭聲把電腦桌旁的椅子用腳勾到床前,施施然地坐下。
“這是幹什麼?”我看了看自己被高舉的手臂,疑惑地望著他。
他沉吟了半秒鍾,露出一副玩味的神情:“你整天在遊戲裏給人加血,這點急救常識都不懂,看來你這個醫生不是很稱職啊。”
“……”他怎麼知道我玩的什麼職業呢,哼。忽然一滴水滴落在我腿上,涼涼的。我抬頭才注意到他剛洗完澡後沒徹底擦幹的頭發和皮膚。黑黑的頭發濕漉漉的,一反平時一絲不苟的狀態,半濕的淩亂中帶著幾分慵懶和不羈,台燈昏黃的光線下,他吸飽了水的皮膚,散發出一種細膩的光澤,與平時總穿著的淺色服裝不同,黑色的睡袍與他的黑發黑眸交相呼應,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是那麼神秘和——性感。
“怎麼,發現我比你帥了?”他逼近我的臉,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像隱忍著笑意。我的心突然狂跳起來,臉頰瞬時燒得要命,視線轉移到他微笑的嘴唇上,頓覺口幹舌燥。
“喏,自己舉著。”他收起一晃而過的愉悅表情,冷著臉把我的手臂塞到我右手裏,“不要低於心髒的位置,保持一會。”說完往外麵走去。
我呆呆地目送他出了臥室門,整個人還沉浸在剛才的心亂中沒有恢複。我想我真的太慘了,愛一個人愛了8年,因為不能得償所願而曾經自暴自棄,好不容易漸漸把熱烈的感覺封印在心底,打算開始新生活,卻又被神經病日食帶來的時空錯亂一下子硬塞回了過去,與這個人朝夕相對。最慘的是,還是以一個同性的身份。
胡思亂想了半天,我開始端詳自己所處的環境——季楓的臥室。這個房間麵積跟我的臥室差不多大,一張單人床,一個電腦桌,一個衣櫥,擺了這三樣東西後,剩下的空間就不多了。與我的房間所不同的是,他的地板上,滿滿地堆放了很多書。蹲近看看,有專業的法律書籍,有科學雜誌,還有國內外名著甚至包括知名的童話,看來季楓同學的閱讀麵還蠻廣的嘛。隨手翻開一本《小王子》,立即暈菜,居然是原文的。正當我對著印刷體優美的英文冥思苦想的時候,季楓在我耳邊說:“好看嗎?”
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我一身發麻,我惱怒地回頭:“你腳上有肉墊啊,走路沒聲音!”
“哦。”季楓舉起我不知不覺間垂下去的左手臂,順手把書接了,拉起我就往外走。
“哦是什麼?!”把人嚇了個半死,居然還氣定神閑!
“哦就是:麻煩你把這碗麵吃掉,不然的話,你餓死在這裏,我怕沾晦氣。”
什麼……
我愣神看著餐桌上的麵條。清湯,白色的細麵,翠綠的蔥末,金黃的煎蛋,紅紅的火腿。這是心愛的季楓給我做的麵,雖然那個時空的他不知道我想了他8年,這個時空的他甚至不知道我是誰,但我真的整整愛了他8年。現在他煮給我的麵條像詩一樣優雅地擺在我麵前,我隻想滿含淚水對它頂禮膜拜。
坐下來,我沉默地吃麵,小口小口細細咀嚼。如果可以,我要把這碗麵做成化石,活著我抱著睡覺,死了就用它陪葬……不過既然不可以,那還是一根不剩地全部吃掉吧。
“這是一本聖經。我一直反複讀它。”坐在餐桌對麵默默看書的季楓,突然揚了揚手裏的《小王子》,笑著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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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被手指的脹痛刺激醒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
“你真能睡,頭發居然睡得像觸過電一樣。”季楓坐在客廳沙發上,閑閑地看報紙。
窗簾在微風中輕輕飄動,金燦燦的陽光傾瀉一室。陽光中的季楓仿佛有些透明,黑色睡袍和白色皮膚的強烈對比,讓我有點睜不開眼睛。
我極力移開目光向衛生間走去,嘴裏懶洋洋地說:“那是,比不上你寶相莊嚴。”
洗漱完正待回房開電腦,季大領導指著餐桌說:“你先把牛奶和麵包吃掉,一會中午出去吃飯。”
哦,不用動手有東西吃,不吃白不吃。我晃到食物麵前,邊嚼邊問:“去哪吃飯?你請客?”
他翻動報紙,輕輕抖了抖,眼睛看都不看我:“不,是你請客。上次在學生會課室門口,你不是答應了文萃學長要請我們大家吃飯的嗎。我看你今天剛好手指不方便弄東西吃,那幹脆就今天請啊,擇日不如撞日。“
“哈?!”我差點噎住,“我幾時答應文萃的?”
“就是那天啊,你找我陪你買手機,還說要摸譚倩婷學姐的胸部來著。文萃學長恭喜了你,約你有空請我們吃飯,你默認了啊。”
“哪有?!哪有啦!!我當時看譚學姐的胸部看入了神,哪有注意到文學長說什麼啊!”我跳起來。
“是嗎?”季楓又翻了一頁,還是沒看我,“譚學姐是文學長青梅竹馬的女朋友,你那天要摸她的胸部,可是全學生會的人都聽到了哦。文學長作為學生會主席,對這件事的處理還真是寬容大度啊,我還以為他至少要給你的操行打零分呢……。”
操行零分?!為了培養複合型人才,學校非常注重學生的操行品德,操行分的高低直接影響一個學生的總分成績,並且會記錄在檔案內,影響將來求職就業。而H大的學生自治製度非常成熟完善,每學期給學生進行操行評分的職責,曆來都落在學生會肩上。如果我的檔案上出現操行零分,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雖然這個身份不是我的,但我也要為翟同學負責啊,人家現在還不知道被穿越到了哪裏,將來要是我回去了,他回來了,亂七八糟的學業評定對他的前途產生不良影響,那他多冤枉啊。
萬惡的學生會啊!我咕咚喝完牛奶,咬牙說:“請!當然請了。你不提醒我還把這事忘了。哈哈,哈哈哈。”
聽到我皮笑肉不笑的哈哈聲,季楓滿意地收起報紙,微笑對我說:“那好啊。看在你手指受傷的份上,你的杯子我就代勞洗掉好了。你換好衣服差不多就可以出去了。”
我翻出幾件T恤扔在床上,邊挑邊憋悶地想,季楓的態度怎麼這麼可疑呢,一定有問題。不過,請人吃頓飯是小事一樁,我也要為翟同學保持良好的群眾關係啊,再說,我也確實不太方便自己做東西吃。
正發呆的時候,季楓出現在門口,顏色對撞鮮明的細條紋T恤和黑色褲子,越發襯托他的白皙和勻稱,他靠在門框上,很有亭亭玉立的味道,隻不過,那張漂亮的臉上此刻掛著很壞的笑。
“是不是不方便脫-衣服?”說著他就到了我身邊,伸手作勢要給我解扣子。
我急了,往後急退一步,說:“不不不,我能脫,你快出去。”
他咧開嘴笑了,雙手收回插到褲子口袋裏,邊悠悠地往外走邊說:“那你快點,換完衣服出來換藥,時間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