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鳳集出現的首次大範圍自然降雨，其他各大組織一時間對於綠化工作格外重視起來。
    雅雅做為一個還算合格的園丁被求著供著去往各處交流種植技術。
    接下來的一年多時間，雅雅沒有待在鳳集的空閑，幾乎有半數的時間都在路途上。
    這倒也沒什麼。
    主要是林翔不可能離開鳳集，隻有他一個人，這一點讓他極其不滿。
    將聯盟其他幾個組織轉了個遍後，雅雅終於暫時又回到了鳳集。
    今天是雅雅回來的第二天。
    天還蒙蒙亮，聯絡室的傳話就來了：“首領，河間府的首領已經抵達鳳集，正在圖書室等您。”
    床上幾乎沒穿什麼衣服的林翔皺了皺眉，醒過來，有些無奈地在心裏嘀咕：這麼早那家夥來幹嘛。
    爬過雅雅同樣未著寸縷的身體，趴在他身體上翻著昨晚丟床底下的衣服。
    被林翔給壓醒的雅雅還不是很清醒地一手攬住林翔光/裸的腰以防他掉下去，一邊迷迷糊糊地問：“怎麼？要去？”
    “恩。”林翔悶悶應著，扯了衣服爬回來。喉嚨因昨晚使用過度，有些腫脹，說起話來不太舒服。
    昨天晚上被雅雅狠狠地做了幾次，差點沒暈倒在床上，就算休息了幾個小時，大量消耗的體力仍然是一時補不回來的。
    “我也去吧。”雅雅接過林翔的衣服，按住他，給他穿上。
    “你才從外麵回來，休息下比較好吧。”林翔接受著雅雅的服務，眼皮仍然有些打架。
    “我覺得你才是累的比較慘的那個。”雅雅笑。
    “拜你所賜。”林翔沒精神地應道。
    雅雅低笑著，湊過去，輕輕吻了下他眼下的黑影：“因為很久沒見到你了，一時有些失控。”
    不太舒服的喉嚨讓林翔沒什麼興趣說話。
    “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你知道我不需要什麼休息時間。”雅雅給他弄好衣服後，再自己穿好衣服，讓他靠著床邊繼續懶著。
    林翔輕輕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收拾妥當後，兩人往圖書室走去。
    雖然天色還早，但早班的人們已經開始活動了。
    一路也碰到不少熟人。
    最後來到圖書室時，身後又加了倆人。
    因為家裏小孩不肯睡覺，所以早早抱著小黎明出來轉的小汪夫妻。
    北國一見林翔領了這麼大一票人進來了，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了笑容：“鳳集的大家夥兒還真閑呢。”
    汪黎似乎很喜歡北國，每次看到他都會很開心。
    本來有些昏昏欲睡的臉看到北國就霎時閃亮了起來：“小國，小國！”一邊伸出肥肥短短地手要他抱。
    錦繡倒是毫不客氣地把手裏的娃娃往北國所坐位置的桌前一丟，然後自己人迅速粘到了小汪身上。
    北國有些黑線地接過小黎明，看了眼林翔：“我一直很想知道……為什麼小黎會叫我小國！”
    林翔聳聳肩。
    事實上，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這絕對是林翔教的。
    “這麼早來有什麼事？”林翔坐下來。
    其他人也跟著落座。
    “其實……”北國神情嚴肅。
    眾人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突然想到很久沒嚐到你的手藝了，所以想來蹭頓飯吃。”北國是繼雅雅之後的的第二個味覺有問題的家夥，他認為林翔做出的那些詭異食物比正常食物好吃……
    好吧，或許最奇怪的是北國了。
    因為雅雅無論是正常的還是詭異的，隻要是林翔做的就會覺得好吃，這是一種可怕到超越本能的愛屋及屋……
    但是北國的味覺，完全顛覆了正常人類。
    大家非常一致地愣住。
    雅雅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抓住手邊裝磁卡的空金屬盒往北國那露出欠扁笑容的臉上丟：“滾回去！”
    北國眼明手快地抓住盒子，然後無辜地看著林翔：“看吧，每次都是他先找我麻煩。”
    林翔無奈的翻個白眼。
    每次北國來都會撩撥一下雅雅才甘心，都不曉得他到底是說正事來的還是找茬兒來的。
    不曉得是感受到了雅雅散發出的敵意還是怎麼回事，乖乖窩在北國懷裏的小黎明突然皺起小小的臉對雅雅義正言辭地嚷嚷：“雅雅，壞壞！”
    “還是小黎對我最好。”北國聞言開心了，抱住小黎明一陣亂親。
    小黎明響亮又幹淨的笑聲頓時傳遍了圖書室內安靜的小隔間。
    眾人也不由地微笑了起來。
    雅雅嘴角抽了抽，無語地坐在林翔身邊。
    林翔掃視了圍坐在桌前的眾人，又再次微笑了起來。
    “其實是這樣的。”北國總算打算說正事了：“北單斯死了。”
    其他幾人都愣了一下。
    一年前，北國在幾大首領例會時見到了小黎明。
    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那孩子非常喜歡他，看得出來，他本身也非常喜歡這個孩子。總之一大一小黏糊得不行，一有機會小的就往大的懷裏撲，連父母都沒辦法拉開。
    之後，因為小汪夫妻決定將小黎明留在相對安全的鳳集撫養，北國也來得越來越頻繁。
    半年後，北國決定不再折磨北單斯，單單將他囚禁著，供他吃喝，沒有再找他麻煩。
    “在守衛沒注意時，藏了利刃，割脈自殺了。”北國道。
    他的眸子此刻雖然有些許陰霾，但已經不複當日的悲涼，雖然有些許快意，但是更多的是漠然。
    安靜的室內，隻有小黎明在北國懷中自己玩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林翔才遲疑地問道：“在受折磨時都沒有自殺，為什麼讓輕鬆活著的時候卻選擇了這樣的路？”
    大家也露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因為被你徹底地遺忘了。”雅雅在身後低聲道。“所以覺得活不下去了。”
    北國愣住了。
    “在你離開榮耀的那麼多年，我沒見過他碰過任何人。”雅雅又說了這樣一句，“當年，我找林翔的時候，他被你製住了，他要我救他，我想他大概早就預料到了你遲早會把他遺忘，但是隻要你沒抓住他，你就會永遠記著他，恨著他。”想了一想，又搖頭，“不過，這隻是我的猜測，他人都死了，怎麼說都沒用。”
    室內一片寂靜。
    北國沉默了好一會，才道：“對，人死了，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我突然想起我家還在燒水！”錦繡尖叫起來，一把扯住小汪：“季則，我們趕緊回去。”
    然後倆人一陣風般地飆了出去。
    “喂……”北國捧著抱住自己胳膊的汪黎，愣愣看著已經沒人的門口。
    “將孩子給你就是相信你不會做什麼。先照顧著吧。”林翔微笑。
    “我出去給你弄早餐。”雅雅拍拍林翔的肩，低聲在他耳邊說，末了，還輕輕咬了他耳垂一下。
    “恩。”林翔應著，點點頭。
    待雅雅離開後，林翔才將目光轉回北國：“為什麼突然決定不再折磨他了？我不認為是我的功勞。”
    北國笑了笑：“當然不是。”
    “這麼直白的口吻，真是讓我有些難過。”林翔調笑。
    “那時候的我，不知道除了折磨他，看他痛苦的表情，還有什麼能讓我繼續活下去。”北國低聲道。
    “但是，後來，河間府的人們漸漸安穩了下來，又有了新的小孩子出生，生活也慢慢好了起來。”北國微笑，“我覺得，我的肩膀上，稍微有了些重量，我希望我的人能活下去，我希望我經曆過的，河間府的人們可以不用再經曆。這一切，都建立在我必須活著的基礎上。”
    林翔也跟著笑了起來。
    “後來我又告訴了自己，現在就算不想著要折磨那個男人，我大概也能活下去了吧。於是，試著不去管他了。”北國笑歎，“果然是這樣，一旦放棄了，就真的輕鬆了很多。”
    林翔笑著，攬住北國的肩膀：“恭喜你，成為了有家室的男人。”
    北國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了笑容。
    可不是嗎，肩膀上的重量雖然不那麼自由，但是卻讓人安心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