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天時，斯達的雙夫妻如約到來。
    跟錦繡的低調不同的是，斯達這兩位首領唯恐沒人知道般，領著浩浩蕩蕩一大隊人進入了鳳集。
    這對夫妻倒也算得清明，一部分人會像京通苑那樣留駐鳳集，還有一部分人則是留在鳳集學習這裏的先進科技。
    斯達是東大陸幾大勢力中科技發展最快最好的，所以他們從戴維德那裏聽說了鳳集的情況就已經非常向往了，蔚藍的到來正好給斯達提供了示好的契機。
    沒有哪位聰明的領導人會喜歡無利益的鬥爭。
    洗塵宴會後，林翔在斯達兩位首領的暗示下領著他們進了圖書室。
    這對夫妻，男子個子高大健壯，性格爽朗寬厚，他的妻子秀美端莊，有著男人都無法比及的果敢聰慧。
    雖然與人交談的基本上都是做為丈夫的男人，但稍微聰明一點的人都能看出他的妻子是占主導地位。
    最為難得的是，做丈夫的居然沒有一點意見，或者說，倆人的關係還非常親密。
    “鳳集的老板。”門一關上，丈夫戴德就一臉鄭重地對林翔說：“你知道我不會什麼拐彎抹角，我不擅長這個，其實，我是有事想跟你說。”
    林翔揚揚眉。
    “我想請你看一個東西。”戴德小心翼翼地從懷中逃出一架微型光腦。
    這光腦大約隻有一個成年男人手掌大小，以目前地球上的科技發展水平來說，是非常高端的了。
    “事實上，這個並不是我們研製出來的。”戴德道，“這個，是我們斯達在一個密室發現的。”頓了一下，又道，“你該知道，我們斯達之所以會有現在的成就，完全是因為發現了一個遺留下來的非常完好的科技園，而在那基礎上發展起來的我們才能在這樣的環境中自保。”
    “恩。”林翔點點頭，“這跟你手上的這個有什麼關係麼？”
    “我們一直沒有查找到這個科技園的主人一點消息，這次哥爾摩本部突然消失了，我們的本部也受到了幹擾，莫名其妙地出現了一個密室，然後，我們發現了一具人骨，初步評估，該人大約死了三十年不止，我們的人在那裏隻發現了這個光腦，裏麵記錄的內容讓人震驚。”戴德可能是有點激動，說話語速比平時略快。
    林翔看了眼一直站在門口沒說半句話的妻子——帕潘。
    她隻是安靜站在那裏，既沒有阻止丈夫也沒有幫忙說點什麼。
    接著，戴德說的話就讓林翔無法分神了。
    “我們知道，哥爾摩的總部是被榮耀的人偶毀掉的。”戴德壓低了聲音道。
    林翔驚訝地看著他。
    “很不可置信對吧？”戴德露出了然的神色，“我當時也覺得不可思議，但，這是真的，至少一點，哥爾摩的全滅跟那家夥脫不了幹係。”
    “……為什麼這樣說。”當時在場的除了自己和雅雅外，其它人都被他殺了，他不認為這件事會被泄露出去。
    “這個。”戴德指指桌子上的光腦，“裏麵有我們得出這樣結論的原因，不介意我打開吧？”
    得到林翔首肯後，戴德開了那台小小的光腦。
    光腦上的屏幕先是閃了幾閃，然後慢慢顯現出圖像來。
    是一個年紀頗大的男人與一個小孩。
    小孩有著漆黑的頭發，翡翠般的眸子，一開頭就是幾個機器人圍著那個孩子動手術的情形。
    林翔親眼見著那些機器人搬來了與人類四肢無異的機械手腳給那個躺在營養液中，隻剩下軀幹頭顱的孩子裝上。
    然後又是一段跳躍的鏡頭，出現的是那個老人認真調試著試管內的東西，旁邊的培育器皿中，一個光禿禿的黑發孩子渾身插滿的管子在液體裏麵沉睡著——說是光禿禿，那是因為那孩子沒有手腳，隻有頭顱和軀幹。看起來約莫才幾個月的樣子。
    之後一段時間都是拍攝的老人如何做研究的情況。
    沒用了很長時間可以看到，老人指揮著一群人將那孩子從器皿中撈了出來。
    再又是開頭那一幕。
    隨後就是非常正常的拍攝，那孩子慢慢長大了，奇妙的是，那機械四肢並沒有抑製孩子的成長，隨著孩子的成長，機械四肢也在慢慢更換著。
    老人跟那孩子像一對父子般相處著，他教那孩子識字，給孩子講故事。
    但是，林翔發現了其中怪異的一點，就是，孩子沒有一次進食，似乎一直在注射某種藥物，成長得特別快。
    那孩子很快地成年了，然後步入中年，再變得跟老人一樣年邁，最後，死在器皿中。
    那個老人發現自己一手培育出來的孩子死掉時，似乎搖搖頭，說了什麼。但由於這台光腦沒有錄音功能，所以無法聽到他到底說了什麼。
    隻看到老人在一瞬間衰老了十幾歲的樣子。
    鏡頭再一轉，那個老人再次出現了，相同的培養皿，裏麵漂浮著銀色頭發的孩子。
    不同的是，那個孩子長到二十歲之後就再也未曾衰老，連同那機械四肢一同浸泡在液體中，從未在培養皿裏麵睜開眼，一直閉著眼沉睡著。
    與此同時，老人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
    某天，在老人暈倒很久後醒來時，做出了個決定，帶著機器人將那個還在沉睡著的孩子送到了地麵。
    離開之前，使用那個孩子的食指在門前的鎖上射擊了一道微光。
    之後，老人不再做研究，成日成日的發呆。
    那些機器人也慢慢生鏽無法動彈。
    最後，老人孤零零地死在了那個密室中。
    肌體腐爛，最後變成了白骨。
    看到這裏，林翔終於呼出一口氣。
    戴德眼神古怪地看著光腦，緩緩道：“……怎樣？”
    那個最後被培育出來的孩子是雅雅。
    雖然猶如一部無聲電影，但的確是非常詳細地說明了一切。
    林翔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
    “榮耀的北單斯告訴這家夥是自己製造出了他，所以他才會乖乖聽命，一旦他知道了真相，你覺得他會怎麼樣？”戴德不答反問。
    我覺得，他會非常難過。
    林翔在心裏這樣想。
    當然，他並沒有說出來。
    “你是覺得，可以借由這個去挑撥他們的關係？”
    戴德看看林翔的表情，突然笑了起來：“你難道都不懷疑這光腦中的影像資料是我合成的麼？你知道斯達這樣的技術還是有的。”
    “既然決定合作了，我就不打算懷疑。”林翔淡淡道。
    光腦的右下角有一個極其細小的字——“蔚”。
    戴德大喜，開心地拍著林翔的肩膀：“果然是我選對了，”轉過臉去，衝不曉得什麼時候找了凳子坐下來的妻子得意笑道：“我說的沒錯吧，鳳集的老板會相信我。”
    帕潘隻是聳聳肩，衝她的丈夫露出了一個微笑。
    “不過，我不認為現在是揭穿這個的適當時機。”林翔道，“目前，我們需要發展，不適合太早去撩撥榮耀，因為現在的我們無法抵擋榮耀的怒氣。”
    戴德想了想，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笑了笑，“總之，我把這個交給你了，要怎麼處理是你的事。”
    這男人的豪邁讓人心生好感。
    林翔都有些汗顏。
    “那麼。”戴德看了眼帕潘。
    帕潘微笑著走過來，敲敲戴德的肩膀：“恭喜你獲得了鳳集首領的信任，我還有些細節問題想找他說一說。”
    “恩，那我先回去。”戴德笑道。
    帕潘目送自家丈夫走出門後，再次關上門。
    林翔看看她，朝她比了個請坐的手勢。
    她想了一下，走過來坐下。
    倆人對視半晌，帕潘才道：“那麼，告訴我，為什麼信任我的丈夫？說實在的，我有些失望。”
    林翔笑了笑：“如果我是你，我也會失望，一個輕信的領導者注定走不了多遠。”
    帕潘揚揚眉：“所以，我認為你不像是這樣的領導者。我想知道原因。”
    “因為這個。”林翔指著光腦上的那個細小的“蔚。”
    “這個？”帕潘困惑地看著那個字，“這個古文有什麼不對的麼？”
    “沒有什麼不對，我隻是想起了一個故人。”蔚藍的父親蔚瑞博。
    他曾說過，他那一輩有一個特別天才的男人，同樣也在從事那項研究，可惜死於暗殺，但是他並沒說那個男人有沒有留下子女，如果留下的話，勢必繼續進行父親的研究，就算沒有已故者的天賦，但在曆經這麼長時間，也能達到極高的水平。
    如果那個男人沒有子女的話，那就是蔚家其它人從事這項研究。
    雖然不知為什麼會沒落到隻剩下一個老人。
    但林翔在看到那上麵的蔚字後就能確定這影像資料是真的。
    因為戴德並不可能知道自己的那段經曆。
    林翔大略地講了一遍自己的理由。
    帕潘一邊聽，一邊思考著，最後道：“我相信你的說辭。”
    “謝謝。”
    “那麼，”帕潘藍色的眸子盯著林翔。“你跟榮耀的人偶，關係很好吧？”
    林翔愣了一下，然後有些遲疑地：“大概還不錯。”
    “怕他傷心麼？”
    “……隻是不希望他一直信仰著的崩塌。”
    帕潘笑了起來：“你很看重他。”
    啊……
    有麼？
    林翔愣住。
    “那麼，你打算怎麼處理，這個？”帕潘沒有繼續之前話題的意思，馬上換了其它的，“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不用太可惜了。失去了人偶的榮耀戰鬥力會下降不少。”看了眼林翔，“我想，你的目的也應該不會僅限東大陸吧？”
    就算我隻想留在這裏，西大陸的勢力會允許麼？
    林翔苦笑了一聲。
    “你要怎麼做？鳳集的首領。”
    “給我半年時間，可以嗎？”林翔想了想，道，“我會想辦法讓榮耀那邊放棄他。”
    帕潘笑：“當然，如你所說，我們都需要發展嘛。”
    自己敷衍她丈夫的話又被她塞回來，讓林翔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不過，隻有半年。”帕潘認真道，“必要時，我會不惜一切手段告訴榮耀的人偶。我願意為了斯達的人們舍棄生命。”
    “恩。”林翔點點頭。
    怎麼見到的每個女人都是這樣強悍呢？
    好吧，其實，她們這樣嚴肅拚命的樣子，非常迷人。
    ps：青海省玉樹縣2010年4月14日晨發生兩次地震，最高震級7。1級，震中在縣城附近，據我所知，目前確實死亡的人數已經達到了2064，這還不包括失蹤的，或者有些沒辦法統計的。悲切之餘又再次感歎人類的無力。讓我們為那些離開這個世界的生靈默哀，然後，祈禱那些活著的，能堅強地活著。但願故者能一路走好，生者能早日擺脫失去親人，朋友，家人，家園的悲戚，早日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