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天舞給他們倆帶到了一處廢棄的高樓之上。
    觀察到四處無人後，林翔放開了她，退到角落中。
    章章怯生生地走上前：“……小，小月……”
    坐在地上的月天舞抬起頭，看了眼章章：“你誰啊？不認得。”
    章章咬咬唇，說出了一串數字——大約是他之前的編號。
    月天舞這才抬起頭：“什麼啊，是你啊。”冷淡的語氣，“聽說你做了背棄主人的事，居然還有臉出現在我麵前，你這失敗品！”
    章章愣一下，然後眨眨眼：“小月……”口吻非常的失落。
    “你，”月天舞沒再看他，勾勾下巴，看向林翔：“這麼大動靜找我什麼事！”
    現在她已經卸下了鬥篷上的帽子，露出了可愛細致的臉蛋。她看起來年紀很小，臉蛋也是娃娃臉，五官挺秀氣的，看起來像是個洋娃娃。
    但是她眼神中的戒備和鄙夷太刺眼，讓人一看就清楚這家夥一定經曆過許多不太愉快的事情。
    “你知道星際獵人吧？”林翔淡淡道。
    月天舞愣一下，“知道。”隨即又馬上皺眉，“別試圖拉攏我，我不喜歡被哪個組織所操控，雖然我現在也好不了多少，但總有逃掉的時候，一旦歸屬哪個組織我的喜好就由不得我了。”
    “你倒是挺清楚。”林翔笑了笑，衝章章招手：“過來。”
    章章雖然挺低落的，但仍乖乖地走了過來：“怎麼了，翔翔。”
    卻不料林翔突然伸手，抓住章章的右臂，一擰，“哢嚓”一聲，右臂被他生生地給扭了下來。
    林翔的突發之舉讓其他兩人都呆住了。
    章章瞪大眼，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
    林翔仿佛沒看到章章的表情，再次迅速地伸手，非常順利地擰下了章章的左臂。
    “你幹什麼！”章章還沒出聲，月天舞倒是怒吼起來，不顧一切地衝了過來。
    林翔這才恢複了懶散的表情，將章章的兩隻手臂丟在地上：“好重。”章章那沒有絲毫防備的表情讓他很滿意——當然，月天舞對自己投來的仇視目光也讓他很滿意。
    雙肢落在地板上，發出了砰然一響。
    章章這才莫名其妙地轉頭看林翔：“翔翔，怎麼了？我手臂沒裝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章章一點也沒認為林翔會傷害自己的表情讓林翔的雙唇彎了彎：“你手臂沒裝什麼奇怪的東西，不過，你的製造者——小月，好像腦袋少了根齒輪，轉不動了。”
    章章呆呆看著蹲在地上小心揀起自己上肢的月天舞：“小月？”
    月天舞愣一下，才明白自己剛才在情急之下做了多傻的事。
    一時也呆住，不曉得該怎樣解釋剛才自己的舉動。
    這家夥是機器人不是麼？根本不會痛……
    章章那驚訝驚喜的表情讓她更加不自在起來，重重地擱下手裏的東西，就要站起身。
    “小月！”卻不料被章章猛然撲到在地。
    畢竟是機器人，重量可觀，這麼一倒，月天舞被壓得齜牙咧嘴的：“喂喂，你幹什麼啊！好重，好重，你給我滾開！”
    章章傻笑著挪開了身體，然後額頭抵在月天舞的額頭上，粉紅色的唇揚起了漂亮的弧度，黑亮的眸子牢牢地盯住她：“你記得我，對麼，小月。”
    月天舞瞥開視線嘀咕：“誰，誰記得你啊！”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章章像是孩子一樣笑了起來：“我知道，你一定記得我！”說著又貼著月天舞的臉頰蹭了蹭，“因為有次我也是丟了一支手臂，你看起很難過很緊張的樣子，”低聲呢喃，“小月，在你眼裏的我，是人類吧。”說著又笑了起來：“是人類，會痛。”
    月天舞用力推開死黏在自己身上的章章，爬起來，皺眉道：“我想你認錯人了！我隻是出於一個技師的職業敏感。”
    章章上肢沒有裝上，所以無法站起來，隻得將目光投向林翔求助。
    一直靠在圍欄觀望城市內景色的林翔笑著對月天舞道：“嗨，可愛的小姐，你沒看到你腳邊有需要幫助的人麼？”
    月天舞沒好氣地瞪他：“他也在你眼前掙紮，還是你把他搞成這樣的。”
    林翔笑了笑：“我也不拐彎抹角的。”直視她，“你看到這家夥其實心裏是很得意很開心的吧，因為你把他教育成了這麼善良的機器人。”
    “我沒”
    “請聽我說完。”林翔打斷她的辯解，“他的確是擁有著極其優秀的係統，但是同樣的，你給他灌輸的那些無用的善良觀點也會給他帶來災難，一直麵對著人類肮髒麵的你不會不清楚人類的破壞力吧？”林翔看著月天舞突然抽搐了一下的臉龐，低聲道，“就算是再強悍的他，也一樣，實際上，當年他出逃時，你精心給他配置的身體已經被他前任主人搞得破破爛爛無法使用了，現在他能夠在這，那是因為遇到了我，而我，”說到這，林翔笑了笑，“受一位熟人的托付，才決定帶他在身邊的。”彎腰揀起月天舞剛才丟下的手臂朝她揮了揮，“他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給予的，要是隻有他自己，隻怕早就為某些莫名其妙的生物耗盡了所有的能量，燒壞芯片了。”
    月天舞的眼神轉深沉。“你跟我說這個幹嘛。”
    “我看得出來，你是重視他的，你將他趕離身邊，無非是因為你沒有自保能力，也不想讓他陪著拖累了他，還不如讓他自由。”林翔笑，“可是，你看，這家夥雖然挺強的，就是沒有防備意識，生存意識也不強烈，所以，被消滅是遲早的。”
    “那你……”月天舞張口要說什麼，卻又壓下了話。
    林翔卻仿佛看出了她的打算，笑眯/眯地：“小姐啊，這可是你的麻煩，可跟我沒啥關係。”
    “可是他被人托付給你了，不是嗎？”
    林翔突然正色道：“月天舞小姐，你不覺得珍視的東西要自己來保護比較恰當麼？”
    月天舞愣了一下，然後再埋下了頭。
    林翔也沒有說話，眯起眼眺望遠處景色。
    章章安靜地聽著林翔與月天舞的對話，也什麼都不說。
    過了很久很久，月天舞才抱著膝，將頭埋下低低地說道：“……我有什麼辦法……我保護不了他……”語調非常的平靜，仿佛認命一般：“我想要的，我喜歡的，從來沒有能將他們留在身邊的權利，或許別人是羨慕我的，但是，我恨我這樣的天賦，我恨不能守護一切的自己還有那麼多想要的東西……”就算是說起來恨來，也是極其平靜的，不像是抱怨，更像述說一項事實。
    章章怔怔聽著，因為無法動彈，所以隻能選擇用心焦的目光看著低著頭，輕聲呢喃的月天舞。
    林翔看著章章那樣的眼神，歎口氣，走到月天舞麵前：“抬起頭。”
    月天舞有些茫然，但還是配合地抬起頭。
    “這個躺在地上，沒辦法動彈的家夥，你看到了吧。”林翔指指章章，“如果他現在能站起來，你想他會做什麼？”
    月天舞看著章章那焦急的神態愣愣地發呆。
    “一定會告訴你，他願意為你守護你想守護的一切，”林翔道，“他是機器人，機器人的程序設定就是服從主人，就像是人類吃東西是本能一樣，而他因為不想帶他的主人找你，違背了他的本能。”看了眼章章那掙紮著想爬過來的身體，“你覺得他還有什麼不能為你做？”
    月天舞驚訝地看著章章。
    “他說過，想見你，想見到你的微笑。”林翔低聲道，“你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擁有了別人沒渴望的珍寶，你還在猶豫什麼？隻要你伸出手去，他一定毫不猶豫地歸屬與你，不，確切地說，他一直是屬於你的，隻是看你敢要不敢要。”
    “我……”
    “說起來，核心獵人正缺人呢。”林翔再次打斷了月天舞的猶豫，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她，“雖然是隸屬星際獵人這個組織，但是相對來說，比其他的選擇要自由很多吧。”
    “可是我甚至連獵人都不是，我並不會打架什麼的。”月天舞無奈地歎口氣。
    “怎麼會，”林翔微笑，看看章章，“那家夥比一般獵人可是強悍多了。”
    “啊？”月天舞呆呆地看著林翔。
    “他是你製造出來的吧？那當然算是你的實力咯。”林翔微笑，“反正獵人總部隻會給你一份工錢，你不要太開心了。”
    “這樣不符合規矩吧？”月天舞遲疑地說。
    “聽著，他願意為你做一切事情，遵從你的吩咐，這就是你的實力。”林翔鄭重地說道，“所以，我隻問你，如果給予你保護自己珍寶的機會，你要不要。”說話的同時，將手也伸在月天舞的眼前。
    這個男人，個子不高大也不魁梧，總是一臉懶散漫不經心的樣子，一旦認真起來，卻又有著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鋒利，可是微笑起來，那安靜眸子中的淡淡柔和卻又讓人覺得很安心。
    月天舞抬起頭，視線在林翔的臉以及他的手上轉了幾圈。
    終於輕輕點點頭：“恩。”將手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