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餐，活動一下，跟羅安商量了聯合其他弱小領土的人去襲擊水源的事後，回羅致微房間。
    曉霧則是睡客廳，因為她似乎不在意客廳垃圾發出來的惡臭。
    羅致微正盤腿坐在地上看著手掌上的什麼東西，見他進來了，抬起頭。
    “是那個吧。”林翔撇了眼他手上像是信用卡的玩意。走過去跟他並肩坐著。
    羅致微瞥他一眼，將手裏發出微光的東西丟給他：“別死了。”
    “我像是那麼弱的人嗎？”林翔笑。打量手上的卡片，手晃一晃，下一個區域就出來了。
    這是一張非常細致的地圖，詳細程度甚至到了連垃圾堆都標示出來了。
    “這是我半年前揀到的，雖然這本身附帶有記憶功能，但很多地方我沒去過，所以這地圖上沒有記錄，也是有誤差的。”羅致微抱膝看看他，說，“別隻依賴這個，偶爾也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翔看看他髒乎乎的臉。
    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出這樣話來，明明是很聰明冷靜的人，但因為兄長們的寵溺，幾乎要變成一無是處的廢物。
    “怎麼？”羅致微困惑地看看林翔。
    “……本來我不想說的。”林翔歎口氣，“為了感謝你把這玩意借給我，我給你一句忠告。”
    羅致微微微偏了頭，看著他。
    “這個世界是非常殘酷的，如果你下不了手去殺別人，那麼會被別人殺掉，你的哥哥們也會因為保護你而死去。”他無比認真地告誡著。
    羅致微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生氣道：“你是說我很沒用嗎！二哥說了，我現在還小，所以當然比不上他們，等有他們那麼大時也一樣會變厲害的。”
    林翔笑了一下。看吧，我又做了多餘的事。
    得，咱走吧。
    “好好好，我先走了。”林翔站起身來。
    “別死了。”羅致微仰起頭看著他，尖尖的下巴顯露出優美的弧度。
    他們家的人都有個漂亮的下巴。
    林翔笑。“放心吧，我還會順便帶點水回來的。”
    在羅致微的目送下走了出房間。
    曉霧正在垃圾堆裏翻弄著。
    “翔哥，我也想去。”找出個生鏽的匕首拿在手上比劃著。
    “今天不行，我去洗澡。”林翔摸摸她的頭，“女孩子不可以看男人洗澡的啦。”
    曉霧呆呆看著他，明顯不明白他說什麼的樣子。
    “呃，總之，以後，男人要是敢在你麵前露出裸/體的話，我是說沒經過你同意，你就，”手在下身比了個切的姿勢，“懂嗎？”
    曉霧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即又說：“我隻給翔哥生孩子，不會讓其他人碰我。”
    ……好吧，意思再次被扭曲了，不過，目的達到了……大概。
    林翔苦笑道：“那我先去了，改天帶你一起出去。”
    曉霧低頭沒回答。
    羅傑正巧從裏麵拿著個褐色的軟東西走了出來，見著林翔，“來，這個給你。”將手裏東西給他。
    “這是什麼？”林翔接過那軟軟的，像是皮囊一樣的東西。
    “你不是要去洗澡嗎？裝點水回來。”羅傑道。
    林翔眨眨眼：“我是去很危險的地方冒險！”這家夥居然還悠閑地叫我捎水回來。
    “我可不信你為了洗澡連命都不要。”羅傑哼道，“既然能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順便捎水回來也沒什麼吧。”
    我早說了，這家夥並不是隻有塊頭大，腦容量似乎也挺大的。
    掂量下手裏的袋子：“我說，這玩意應該能裝不少吧。”
    羅傑瞥他一眼：“趕緊去吧。”
    “我隻攜帶方便我行動的水量。”林翔申明。
    “我沒指望你弄滿。”
    林翔笑嘻嘻地將袋子往腰間一係，輝揮手：“走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翔哥，我要去。”曉霧不知什麼時候竄到了門口，腰間別著剛才找到的匕首，瞪大眼看著他。大有不讓我跟就不準你出去這樣的意思。
    歎口氣：“很危險，你知道的吧？”
    “我會自保的。”曉霧殷切地看著他。
    “待在這不好嗎？”林翔無奈地。
    “不好。”曉霧搖頭，“我要跟翔哥在一起。”
    聳聳肩，麵無表情地，“過來。”
    以為林翔生氣了，曉霧有些忐忑地慢慢蹭過去。
    一把將曉霧拎起，在她的尖叫聲中將她扛在肩上，大笑她：“就你那膽小的樣兒，真去啊！”
    曉霧先是被林翔突然的動作給嚇得尖叫，然後跟著咯咯地大笑起來：“要去要去！”
    “真沒辦法。”林翔故作無奈地歎口氣：“走吧，公主大人。”衝身後的羅傑揚手道別，扛著曉霧一頭栽進了那漆黑的夜色中。
    羅傑看著那兩個家夥飆出家門，歎口氣，搖搖頭：“真是不知死活。”
    最近的水源距離這裏來回大約需要兩天路程，已經跟羅安商量好了，在這兩天，他去聯合其他領土的人，等自己回來就發動攻擊。
    過了羅家領土，將曉霧放下來，兩人摸索著前進。
    天空隻有那銀盤一樣的月亮懸掛著，沒有星星。
    堆擁的垃圾山像是猙獰的怪獸般張牙舞爪著。
    影影綽綽的陰影圍繞著四周，仿佛隨時都會有人撲出來般。
    曉霧走著走著，就越靠越近，最後，緊緊貼著林翔走。
    “曉霧害怕？”
    曉霧抬起頭：“我很弱嗎？”
    林翔笑了起來：“不，會害怕的並不是弱者。”
    曉霧不解地看著他，等他說下去。
    “隻要是人，都會害怕。”林翔抬起頭，仰望空中那光芒柔和卻冷漠的天體，“我也一樣，會害怕。”
    “翔哥也會害怕？”曉霧驚訝地口氣。
    “你這是什麼反應？”林翔笑了起來，“我難道不是人類啊。”
    “……因為翔哥很強。”曉霧愣愣地回答。
    “身體機能的強悍並不能證明什麼。”林翔淡淡答道，“我見過很多表麵上看起來強悍無比，實際上卻不堪一擊的人。”
    “……”曉霧思考了一下，然後回答：“……不明白。”
    林翔笑道：“身體強悍遲早會衰退，但是內心的強悍，卻讓人永不停歇，勇往直前。”
    曉霧困惑地：“害怕會讓人止步不前。”
    “如果選擇了逃避，害怕就讓人退縮，如果選擇了直麵，那麼害怕就會促使人跨越鴻溝，達到理想的目標。”林翔笑著摸摸曉霧的頭，“人類，是充滿無限的生物。”
    曉霧想了想，似懂非懂地說：“我明白了。”
    “哦？”林翔笑。
    “翔哥就是那種人吧。”
    “那種人？”
    “內心和外表一樣強悍的人。雖然會害怕，但是都是勇敢麵對，從不逃避。是真正的強者。”
    俯視曉霧那亮晶晶的眸子，林翔愣了一下，然後低聲喃喃：“……是嗎？”強者？原來我在別人眼中已經變成了這樣的人？曾經無比期望自己變成的人。
    現在看來……
    真夠空白的。
    因為，沒有任何意義。
    無論是強者還是弱者，都一樣的沒有意義。
    苦笑了一下：“多謝曉霧的誇獎，好了，第一波老鼠已經來了。”伸手將曉霧往身後一丟，扯下腰間的皮袋子，劈頭蓋臉地往突然撲來的黑影身上抽去。
    黑影被抽得一個趔趄，趴倒在地。
    “小心點。”林翔告誡著身後的曉霧。
    “安心麵對敵人吧，翔哥，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曉霧認真回答。
    聽到身後孩子鄭重的回答，林翔露出笑容，管他有沒有意義。
    活著就好。
    因為，目前的我，讓身後這孩子全心的信賴著，依靠著。
    因為要活下去，所以，成為強者，也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