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是女人，但是這個女人，未免也太小了點吧。
    林翔瞪著那麻袋裏抓著不曉得什麼生物屍體的孩子，動物的皮毛已經被血給染紅，孩子嘴角處塗滿了粘糊糊的血塊。
    那小孩瞪著圓圓的眼珠子在羅安羅哲峰林翔三人之間轉了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林翔身上，趕緊用光裸的手臂擦擦嘴，將亂糟糟的頭發往身後捋，露出尖瘦的臉來：“我是女人我是女人，我可以生孩子，請把這些食物給我吃。”一邊還挺起胸膛，給大家展示她那並未發育的胸/部。
    這孩子出乎意料的反應讓林翔有些愕然。
    倒是羅安，垂下眼。
    羅哲峰歎口氣，吹拂在耳邊暖暖的氣息讓林翔回神，笑道：“女人嗎？很好，跟我們走吧。”羅安兩兄弟不同程度的負傷，而且體力明顯不支，現在又加了個小孩，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也隻能選擇回去吃人肉了。
    孩子露出了安心的神情，繼續撕咬手裏那小動物的屍體。
    “這是什麼？”羅安在袋子裏翻了翻，拿出幾小袋東西丟在林翔腳邊。
    林翔睜大眼，仿佛不敢相信般地眨眨眼——不是吧，麵包！
    “哦。”羅安又發現了什麼，從袋裏翻出幾隻動物屍體，然後瞥了眼林翔：“不錯嘛，你得到了那個領頭的喜歡。”
    林翔笑，那個叫雅雅的，還真是做了件好事。
    羅哲峰則是驚訝地：“什麼領頭的？”
    “剛才他沒過來是因為被那夥人領頭的給纏住了。”羅安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一直沒注意？”
    羅哲峰倍感羞恥，粗聲粗氣地：“誰管得了那麼多啊，趕緊走吧，我肚子餓，傷口又痛，你們要我流血過多死掉嗎！”
    “沒關係。”因為不用擔心晚餐了，林翔的心情好了很多，大力地拍拍羅哲峰的手臂，故意讓他好不容易止血的傷口再次崩裂：“你還這麼中氣十足呢，死不了！”
    “混蛋啊！”羅哲峰當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沒辦法，現在能勉強站立都是靠林翔撐著，隻能忿忿地瞪著他。
    “走吧。”林翔笑道，衝那一邊啃咬生肉，一邊還不停窺探自己的孩子勾勾下巴：“女人，你得自己走。”這麼悶在麻袋裏可太不好。
    孩子驚訝地瞪大了圓圓的貓眼。
    “我可不想帶個累贅走，你連走路都不會了嗎。”冷笑道。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孩子生怕被遺棄，連忙從麻袋裏跑出來。結果一個不小心，被那袋子給絆倒在地，撲起一地灰塵。
    “……我的媽啊，這家夥咋這麼笨手笨腳的。”林翔被灰塵嗆得咳嗽起來，一邊嘀咕。
    “因為一直不用她自己走路，所以，腳部肌肉已經萎縮了。”羅安低聲說道，“……等她成年時，基本上無法走路，更談不上逃跑了。”
    林翔愣了一下，然後沒再說話了。
    ……羅安他們的母親大概也是這樣吧。所以，他見到這孩子時，更大程度上是憐憫。
    灰塵漸落，那孩子可憐兮兮地看著林翔。
    “羅安。”林翔沒有看她，隻是叫了聲羅安。
    羅安點點頭，走前麵帶路了。
    孩子以為自己即將被遺棄，咬著雙唇，手裏緊緊抓著那動物的屍體，低著頭一聲不吭。
    “看這孩子傻的。”林翔無奈地，右手撐著羅哲峰，微微彎下腰，去拉孩子髒兮兮黏糊糊的手，皺眉努力適應那非常不爽的觸感，下了結論：“又髒又傻。”
    “你他媽能不能閉嘴啊，成天嫌這個髒那個臭的，”羅哲峰不滿地，“你以為我們想啊，沒水啊！”
    “走吧走吧。”林翔哼笑，“這附近占據水源的是哪家勢力？我要洗澡，你們也得給我洗幹淨！”拉拉孩子，示意她跟著走。
    小孩驚訝地抬起頭，連忙跟了上去。
    “哦哦，那個啊，恩，好啊，去搶來吧。”羅哲峰笑，“那混蛋我也看不順眼很久了。”
    “先把你身上傷養好再說吧。”羅安頭也不回地訓斥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羅哲峰輕哼了一聲，沒再說話了。
    “喂喂，小安安，我真的想去把那地方弄到手呢。”林翔笑著叫羅安。
    為林翔對自己的稱呼惡寒了一把，羅安終於回頭，眼神不悅地：“你能不能別叫的這麼惡心啊。”
    林翔笑。“你們不洗澡無所謂，但是，這家夥，”看了眼死死抓住自己手的小女孩，“她是女孩子，不洗澡好像不太好吧。”
    “我沒關係的。”小女孩連忙說。
    “現在你還小，當然沒關係，你大了就知道了。”林翔笑了笑。
    羅安沉吟了一下：“這件事回去再說。”
    看到羅安並沒反對，林翔也識趣地不再提這事。
    夜幕降了下來，四人在垃圾堆中穿行，隻有月亮那亙古不變的天體發出淡淡的柔和光芒。
    右肩掛著一個，左手扯著一個……
    還都是下半身圍著破布的野人……
    我咋這麼像逃難的啊……
    林翔在心裏哀號。
    還沒到屋門口，就見有個小小黑影站在那垃圾山上朝這邊張望。
    見人過來了，快速地跑下來，奔到麵前。
    “三哥，三哥你怎麼了？”擔心焦急地詢問。
    羅哲峰抬起頭，笑了笑：“沒事，對了，我們帶了好東西回來。”
    “啊？”羅致微不解地看了眼羅安。
    羅安淡淡說：“在林翔身後。”
    這樣一來，羅致微才看到縮在林翔身後隻露出頭來怯生生看著自己的小女孩。
    “她好瘦，一定不好吃。”羅致微打量一下，說。
    聞言，小女孩愈發地往林翔身後躲。
    “……她是女人。”羅安有點無奈地。
    羅致微瞪大眼：“女人！”
    “對。”羅哲峰笑，“是好東西吧。”
    “……她真的是女人嗎？”明顯不信。
    羅安點點頭，“老三需要包紮下。大哥呢？”
    “大哥正在整理上午的食物呢。”羅致微一派天真地說。
    ……食物，是指那些人吧……
    雖然知道，但聽到這孩子以這樣單純的神色說出這話來，林翔還是覺得莫名悲哀。
    “回家吧。”羅安領著大家往那有隱隱亮光透出來的房子走過去。
    這裏的房子跟自己見過的不太一樣，是灰白色的圓形，閃耀著金屬才有的微光，頂端有一個像是太陽灶的東西。估計這裏照明基本上是靠太陽能。
    路上，羅致微還是非常好奇地盯著小女孩看。
    但小女孩明顯非常害怕，整個人幾乎都是貼著林翔走的。
    林翔一邊要撐著羅哲峰那並不輕的體重，一邊還得抵禦小女孩無意識的挨擠，連個路都走不好，倒比與人搏命還辛苦。
    好在，這孩子沒羅安他們家幾個那麼臭，這是林翔唯一能安慰自己的。
    到了屋子門口，羅安低聲地叫道：“大哥，我們回來了。”
    緊閉的鐵門發出刺耳的聲音，打開了，羅傑壯碩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先是看了眼受傷最重的羅哲峰道：“沒事吧。”讓林翔扶著他進屋。屋子內並沒有所謂的光源，牆壁散發著柔和光亮，隻是很多地方都濺滿了褐色的垢，使得屋子看起來越發的髒亂不堪。
    “恩，小傷。”羅哲峰笑，“就是好餓。”
    “先包紮再做晚餐，今天是大/腿肉。”羅傑語氣柔和地回答他，轉而又嚴肅地瞪著羅致微：“我說過很多次，外麵非常危險，為什麼還出去！”
    羅致微縮縮肩膀，低聲道：“我很擔心嘛……二哥他們去的那個地方……”
    羅傑歎口氣，“你就算出去等也沒用……如果真的出什麼事……”說到最後，還是沒說完，隻是長歎一聲，看了眼死跟著林翔的小女孩，“這孩子是怎麼回事？”
    “是女人。”羅安簡短地回答，“隔壁領土上的人今天被滅了，明天我們過去把那塊地吞下，不然會被人搶先。”順便將身上背著的布袋丟地上。
    羅傑先是驚訝地看了眼小女孩，然後再看了一眼布袋裏麵的東西，詫異：“今天這麼大收獲？”
    “不，我們隻是去撿了個便宜，在半路跟一夥外地的起了衝突，打了半天也沒見隔壁人出來，估計都被那些外地家夥殺掉了。”羅安看了眼林翔，說道，“林翔似乎博得了那領頭的喜歡，將這些東西和女人全部送給我們了。”
    林翔聳聳肩：“我想，他們的重點是女人，這食物隻是懶得一起帶走了。”頓了一下，“今晚不用吃大/腿肉了吧？”
    “當然。”羅傑語氣輕快地應道：“你們等著，我先給老三包紮。”往自己房間去取醫療器具了。
    林翔朝羅安蹲在角落休息的羅安道：“傷口沒大礙吧？”
    顯然沒料到林翔會問起自己的傷勢，羅安愣了一下才回答：“沒事。”
    “好。”林翔唇角扯出一抹笑：“我有點事情要跟你商量。”
    “啊？”
    “你家的寶貝微微也必須學習如何生存，你不希望他在你們沒辦法保護他時被莫名其妙地殺掉吧？”再看了眼身邊的小女孩，“當然，這家夥也一樣要學習生存技巧。她是女人，前提是，她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