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過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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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立軍和小樹回到周立軍家的時候已經是一點半了。
    小樹有些局促,緊張地,小心地觀察著周立軍的家。
    簡單的一室一廳,空間不大,但是由於裝修的好,所以看著不擁擠。東西擺放的很整齊,吸引人注意的是電視櫃上的一幅油畫,倆個男人額頭貼著額頭,相對站立著,牽著手,背景是一大片草坪。
    “他畫的嗎?”小樹問。
    “嗯,好久以前的畫了。”
    “很漂亮。”
    “嗯,是。”
    小樹見周立軍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所以就趕緊把話題轉換了,他不是那種喜歡刨根究問到底的人,他會等,等著對方自願的,坦白的告訴自己。他一直認為對方告不告訴曾經的過往都是對方的權利,你自己沒有必要去強求人家說什麼,這是一種尊重。
    “樹,要洗澡嗎?”
    “啊?不用了,我下午在學校洗過了。”
    “哦,那你穿我的睡衣吧?咱倆體型差不多。”
    “嗯好。”小樹接過衣服,棉質睡衣,在冬天摸著很溫暖。
    “去臥室吧,我去洗澡。”
    “好。”
    小樹換衣服的時候有些緊張,他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可是又很是希望他所想的能成為現實。
    幾個月前,在一個聊天室,網名為“樹大招風”的小樹認識了網名叫做“下雨天”的周立軍,普通的聊天,相互的調侃,還有時不時曖昧的話語,逐漸兩人成為了朋友,逐漸小樹發現他喜歡上了周立軍,這個有自己愛人的人。
    他知道這樣不好,是不對的,可是每次看到周立軍的問候,自己心裏的那根弦一直不停的撥動著。
    有一周小樹沒再去上網,當他再一次打開QQ的時候,周立軍給他的留言,將近一百條。最開始問他在忙什麼,後來問他遇到了什麼事,最後的最後留言是【樹,你到底幹嘛去了?這周聯係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擔心你?看到趕緊聯係我,這個是我的電話,看到了短信,電話都好,記住了,要聯係我!】
    小樹坐在那裏看著屏幕很久,久到淚似乎已經滴到了鍵盤上。
    幾分鍾後,周立軍收到了一條彩信,照片上的那個男人眼睛很大,但是有些紅,略微有些笑容,“這周很忙,有些憔悴了呢?”
    周立軍回複:“忙也要照顧好自己,樹,別讓人擔心。”
    此後的一周,依舊是調侃的話語,隻是小樹自己心裏明白,自己的心裏對周立軍有份依賴。每天無數條的短信,QQ上無數的聊天,還有聊天室裏曖昧的調侃,一次一個網友說:“樹,你是雨天的小媳婦吧?”小樹在這邊紅了臉,那邊看到了周立軍的回複:“我們倆口子的事就不用你參合了。”一片調笑聲,小樹一直沒回話,就那麼看著。不久,周立軍發現小樹沒說話,於是單獨給小樹發了條信息:“樹,怎麼了?玩笑開大了,不高興了?”
    小樹想了很久說了句:“我想和你說件事。”
    “嗯,說吧,什麼事。”
    “對不起,我愛你。”
    發完信息,小樹關了QQ,他不敢看周立軍給他的回複。
    幾分鍾後,周立軍給小樹發短信說:“樹,謝謝你說這句話,但是你也知道我是有朋友的,不想傷害你,咱們還是做朋友吧。”
    “嗯,我知道,我隻是想把我的想法告訴你,不是想給你增加負擔。”
    “知道,我很高興有你這樣一個弟弟。”
    “我也是,很高興能遇到你。千萬別討厭我。”發完這條信息,小樹長歎了一口氣。
    “嗯,不會的。”
    在那之後,依舊是頻繁的聯係,問候,聊天,調侃,偶爾小樹會表達思念,其實自己也知道這點過分了。
    於是所有的感情宣泄在了QQ空間。
    每逢更新周立軍都會去看,隻是看,不留言。
    回憶到這裏,小樹已經換好了衣服,呆呆地坐在床上,目光隨意一掃,看到了周立軍和楓曉的合影。
    “真的挺可愛的。”小樹看著照片中的楓曉發出了這樣的感歎。“有這麼好的男朋友為什麼不好好的珍惜呢?如果我是你的話,我肯定牢牢地抓在手裏,不去任性,好好的過日子。”
    就這樣胡思亂想著,周立軍洗好澡也走進了臥室。
    “樹,拉窗簾嗎?”
    “隨便。”
    “那就這樣吧,今晚月亮挺好看的。”
    “嗬嗬,你也喜歡上看月亮了?”小樹笑著說。
    “嗯,偶爾喜歡看著月亮說話。”說完,周立軍躺在了床上。
    小樹也平躺了下去,眼睛望著天花板。
    “你們倆今天怎麼了?”
    “嗬嗬,怎麼說呢,有點亂,我也不知道怎麼和你講。”
    “哦,吵的很厲害嗎?”
    “不,吵的不厲害,在我們曾經吵架的次數中這次算輕的,隻是我有點想動手。”
    “啊?這樣還算輕的?”
    “是啊,起碼他還沒讓我去死呢。”
    “這話有點重。”
    “習慣了。”說完,周立軍側過身麵對著小樹。
    小樹有點不好意思。
    “樹,你還會想以前的那個人嗎?”
    “嗯?”
    “我說……”
    “會,偶爾會想起。”
    “我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周立軍有些後悔。
    “沒啊,嗬嗬,周哥想聽我的故事嗎?”
    “如果你想說的話。”
    “好啊,其實我的事特別的簡單,特別的簡單。”
    “那就簡單的說說。”
    “好,就是我們認識了,相愛了,發現不適合,分手了。”
    “小子忽悠你哥呢?”
    “嘻嘻。”
    “要是不想說就算了。”
    “沒,其實偶爾會想向人傾訴我的過去,可是我畢竟不是祥林嫂,偶爾難過的時候我會自己說給自己聽,如果你想聽我就告訴你,全部。”
    說完,小樹將枕頭立了起來,半靠著坐了起來。
    “其實我們的故事真的挺簡單的,我大二的時候認識的他,你也知道在大學找個朋友最方便快捷的方式就是去廁所,因為廁所的牆上總是寫著找GAY的廣告。”
    “嗯,看來全國都一樣。”
    “嗯,他當時在我們教學樓的廁所寫上了自己的電話,我也是無意中見到的,但是他的號碼很好記,之後的幾天我都記住了那個號碼。偶爾自己寂寞的時候就覺得那幾個數字在眼前亂蹦,後來我抽風了就給他發了個短信,然後就相約見麵了。”小樹說這些的時候,臉上帶著微笑。
    “見麵時彼此尷尬了下,起碼那個時候我覺得很尷尬,因為他是我的一個學長。”
    “很巧合啊。”周立軍也半坐了起來。
    “是,其實以前也聯係過,算是認識吧。見麵了也知道了彼此的性向,隨後的交往就自然了很多,他家挺有錢的,但是我家僅是普通的工人家庭,和他出去玩什麼的都是他掏錢,我覺得特別的不好意思,因為不是女人啊,我不想弄的好像被包養了一樣,和他說過,他也隻是說‘你是我老婆給你花錢是正當的,不給你花難道給別人花嗎?’”
    “心裏有落差?”周立軍問道。
    “嗯,挺嚴重的,跟他和他的朋友們吃過飯都是那種有錢的少爺小姐什麼的,他在他那些朋友麵前從不避諱他的性向,偶爾還當著他朋友的麵親我什麼的,那些朋友也挺理解的。”
    “這樣看其實還不錯。”
    “是,他人很細心,很會照顧人,但是他脾氣不好。”說到這裏,小樹歎了口氣。
    “獨占欲很強的人,在一起後他不再讓我去公共浴池洗澡。”
    “怕你被別人看還是怕你看別人啊?”
    “都有吧!獨占欲強我能理解,但是他的脾氣我實在是受不了。我記得有一次我們掛電話,我手機快要沒電了,我剛想告訴他,發現手機自動關機了,於是趕緊換好電池掛了回去,可是他還是生氣了,說我不重視他,說我不在意他,總是說了很多。”
    “這個有點過分。”
    “嗯,但是當時想和他在一起,我自己也就忍了。”
    “他的性向可以讓他的朋友知道,但是千萬不能讓父母知道。”
    “那麼他不怕他的那些朋友告訴他父母?”
    “我也懷疑過,後來我才知道,其實那些朋友和他父母不認識,算是社會上的朋友吧。”
    “哦,然後呢?”
    “有一次,是大三那年的夏天,我倆在他家做,當時他在家穿的隨便些,就穿著短褲,而我穿著T恤還有七分牛仔褲。當時是下午他說他爸媽不會回來,就非要做,我說用嘴和手吧,他不同意,說不舒服。我實在拗不過他,就點頭同意了。他的房間他媽媽會來收拾所以沒有潤滑液和安全套這些東西,所以我們用的他的潤膚霜,你知道潤膚霜和潤滑液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他當時很興奮,也沒怎麼在意我的感受就著急的插了進去。真的挺疼的,我都沒勃起更別說快感了,但是覺得讓他很開心自己就挺高興的。後來他射在外麵了,我沒射,都很累就躺在床上了,也都有點暈暈地,衣服也沒整理,我覺得我要睡過去了,結果他媽媽那個時候突然回來了,我倆都醒了,當時我想弄好了再和他一起出去,結果他一腳把我踹下床去了,我自己整個跪在地上了,腿疼,後麵也疼。他著急的提上短褲,拉著我就把我拽進他屋子裏的衛生間了,然後把我的衣服扔進來。”
    “很過分。”
    “是,很過分,當時我站在洗手間想哭,可是還是忍了,把衣服穿好出去了,和她媽媽打招呼,原本說好我們晚上一起吃飯的,可是當時我實在不想和他說話,就找了個理由走了。”
    “他後來和你道歉了嗎?”
    “嗯,掛了電話我沒接,發短信說自己過分了,不過希望我能原諒他,因為他當時真的著急了也有些害怕。我沒回信直接關了手機。第二天我手機信箱爆滿了,裏麵都是他的道歉。”
    “然後你感動了?”
    “嗯,是,覺得也的確是那樣,所以原諒他了,而且那個時候覺得自己一直不理他自己也有點過分。”
    “樹,你真善良。”
    “嗬嗬。”
    “後來呢?”
    “九月份是他的生日,我想送他一個不一樣的禮物,他喜歡吃巧克力。我就花錢去現做巧克力的地方自己動手做巧克力給他,嗬嗬,一盒子都是心型的巧克力。”
    “那個時候自己DIY的巧克力挺貴吧?”
    “是啊,我把暑假做家教的錢花上了。可是九月初的時候H市的天還是挺熱的,等我折騰到聚會的地方的時候,巧克力有些融化了,送禮物的時候還被他朋友給碰了下,差點沒翻了。送到他手上的時候我覺得他一定會很高興,因為是我親手做的啊。可是他打開的時候,巧克力已經不像樣子了,一坨坨的,他的一個朋友有點喝高了說了句‘像大便。’當時,他的臉色就不是很好了,我沒吱聲還是挺期望他的回答,可是他隻是說了句‘好惡心。’”說到這的時候小樹的臉上有些悲傷。
    周立軍看到了,拉了拉小樹的手。
    “後來那些巧克力呢?”
    “扔了。”
    “那麼些錢和心思弄的就扔了?”
    “嗯,那天他拿回家了,我還是挺高興的,覺得他應該會拿回去嚐嚐的。第二天我去找他,在他樓裏收集垃圾的地方看到了,我當時,唉,如果我當時沒好奇的去看就好了?”
    “怎麼?”
    “當時突然就想知道他吃沒吃,所以也不顧髒的把盒蓋打開了,裏麵的巧克力更不成形了,隻是一顆都沒少,我把巧克力都倒了出來,發現我在盒裏放的卡片還在。傷心難過?不知道怎麼形容了,那天我沒去找他。”
    “沒去找他,他生氣了吧?”
    “是啊,我們狠狠地吵了一架,也想過放棄,但是,總是舍不得放手。後來就這樣過到了我大四上學期,那時他已經畢業工作了。12月份的事了,下大雪呢,那天他一個朋友過生日請吃飯,我們就去了,挺開心的也喝了不少,晚上快11點才吃完,坐他朋友的車回家。在車上我有點話多,當著他朋友的麵把我對他的埋怨都說了,他覺得挺沒麵子的,也生氣了,就讓他朋友停車了,然後他下車把我從車上直接拽了下去,我哭了也喊了,他朋友也勸了,可是他就是拽著我往下拖,然後把我扔馬路邊上,就讓他朋友開車走了。當時我喝多了,難受極了,天也挺冷的,我就坐在H市馬路上哭,嗬,現在想想挺淒涼的,雪花漫天飄著。”淚,慢慢地順著小樹的臉流了下來。
    “後來我的電話響了,是因為當時住我家的一個表姐發現我還沒回家就給我掛的電話,我和她說了,她打車把我接回去的。那晚我發燒了,稀裏糊塗地說了挺多,我那個表姐也就知道了我的事,我覺得我也挺幸運的,因為我表姐是個腐女,特別支持我和他分開。於是就分開了,沒再聯係。”
    “他後來沒再聯係你嗎?道歉什麼的?”
    “嗯,有過,不過被我表姐罵回去了。其實我成績不錯,那年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可是,怎麼說呢?自己心裏可能早就想分開這事了,隻是不忍心,10月份研究生報名的時候我就報了這裏的學校。後來想想這樣的決定也是對的,他現在也找不到我了。”
    “樹,其實你的故事不簡單。”
    “嗬嗬,是嗎?和你們的比簡單多了吧?”
    “那倒是。”
    “最開始分開的時候我總是難過,總想哭,因為他對我真的挺好的。有一天晚上我無意中的說想吃一個地方的粥,他第二天早上七點多就把那粥送我們寢室去了。我生病不愛吃藥,他就每次在我要吃藥的時候給我掛電話,他要親耳聽我吃藥,偶爾耍賴說忘帶藥了,他就問我吃什麼藥,然後打車給我送過來,看著我吃完。說件事,別笑我哦,我不敢看恐怖片,看完總是瞎想,有一天晚上和表姐那個傻大膽看的,看完她打著哈欠睡覺去了,我有點不敢動地方,戰戰兢兢的躺床上,捂著被,自己瞎想著。後來實在受不了了,就給他掛電話了,那個時候快一點了,我以為他關機了,結果很快電話就接通了,他特緊張地問我‘老婆你怎麼了?’後來我才知道自從我和他在一起後,他就24小時開機,他怕我找不到他。”小樹用手擦了擦淚。
    周立軍從床頭櫃的紙抽裏抽出了一張紙遞給了小樹,小樹笑著接過說了聲:“謝謝!”
    “其實我們不是不相愛,而是不適合了。”
    “嗯,理解,他的有些做法的確過了。”
    “是,所以我們還是分開了。有點無奈吧。”
    周立軍拍了拍小樹的肩膀,小樹抬起了頭,被淚衝刷過的眼睛很亮。
    “哥,給我唱歌聽吧!”
    “別的,我唱完咱倆真的就崩想睡了。”
    “沒事,再嚇人有恐怖片嚇人嗎?”
    “嗯,功效差不多吧。”
    “嗬嗬。那我給你唱歌吧。”
    “好啊。”
    “和他分開後我總唱的幾句。”
    “嗯。”
    “相愛難,恨亦難,我的心碎了無痕,吻著你心就不會疼,永不怨,永不變,永不永遠也不問,傷更深,情更真……”
    相愛難,恨亦難,感情這事誰說的準?
    愛,或許同時也是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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