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是周立軍和那個人叫做“小樹”的人的第一次通話。以往的聯係都是通過QQ還有短信。
    周立軍有些緊張，也或者是因為吸煙的緣故，嗓音有些低沉。
    聽筒對麵的聲音很清脆，好像是在走路，氣息有些喘。
    “我給你掛電話有點突然吧？”
    “嗬嗬，沒有，要我說實話嗎？”
    “什麼實話？”
    “嗯，就是，我等你的電話好久了，自從把電話號給你之後。”
    “嗬嗬，不是一直短信聯係著嗎？”
    “短信是短信，電話是電話啊，我一直猜你的聲音是什麼樣子呢！”
    “和你猜的聲音一樣嗎？”
    “差不多，不過你的聲音比我想象的疲憊些，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啊？”
    “還好，昨晚快十一點到的家，然後就洗洗睡了。”
    “哦，嗬嗬，睡前還是和他做體力運動了吧？”
    “……”聽到這，周立軍沉默了一下，然後輕輕的嗯了一聲。
    “嗬嗬，我都猜到了，沒事，我，……不是很介意。”聽筒對麵的人說最後的幾個字的時候聲音變的小了。
    “你這是在哪呢？”周立軍把話題轉換了。
    “嗬嗬，剛下飛機，在H呢，得在這呆大概半個多月吧！”
    “去哪做什麼？”
    “學術會議，嗬嗬，不像你這樣的項目經理一出差要去好久。”
    “那邊也很冷吧？”
    “嗬嗬，嗯是啊，比S冷些，畢竟這裏更偏北些啊。不過我習慣了，我家鄉是這的。”
    “你家是那的啊？剛知道。”
    “嗬嗬，嗯，我和你比屬於純北方的孩子呢！”
    “那邊快下雪了吧？”
    “是，估計這幾天可能下第一場雪，我喜歡下大雪，嘿嘿。”突然聽筒裏傳出了幾個人說話的聲音。
    “小雨哥，我要忙了，下次說吧！”
    “嗯，行，還有我叫周立軍。”
    “嗯，知道了，我掛了？”
    “怎麼不告訴我你的名字啊？”
    “嗬嗬，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先不說了。”
    “好，注意身體。”
    “嗯。”然後周立軍耳邊響起的是“嘟嘟”聲。
    放下電話周立軍站在陽台望著外麵發呆很久，他不知道為什麼就告訴了小樹他的名字。
    想起了楓曉，周立軍的嘴角掛上了一絲苦笑。
    同一時刻，在H城市，一個網名叫做“樹大招風”的男人，嘴角掛著微笑和同伴往賓館走去。
    在學校的楓曉很無聊地坐在教室裏，手裏的筆一直不停的轉著。旁邊的高洛看到他這個樣子沒吱聲，怕又惹這小少爺不高興。
    突然楓曉轉過頭直直的盯著高洛看，正看書的高洛感覺到了楓曉的目光，感覺汗順著額頭流了下來，“怎麼了，楓曉？”高洛沒敢回頭。
    “洛洛，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帥呢？”
    “呃……”高洛停下記筆記的的手，慢慢地回頭看著楓曉，支支吾吾地和楓曉說：“你不會……，我喜歡的可是咱班班花。”
    “你想什麼呢？我就是誇誇你長的帥而已。”邊說著邊從書包裏抽出了一張B5複印紙，“洛洛好好抄筆記，我給你畫幅肖像吧，不收費。”
    高洛很納悶地看著他，心裏想著楓曉這是怎麼了，聽說他家周立軍昨晚上就能回來了，怎麼楓曉這反映呢？難道周立軍沒回來？不能，周立軍要是昨晚沒回來楓曉肯定在他們家坐等著周立軍回來。難道吵架了？不能，要是吵架了楓曉不能和別人說話。看這表情也沒什麼事。要不我下課給周立軍掛個電話問問他？不行，要是讓楓曉知道了，我豈不又死定了。
    高洛就這樣胡思亂想著，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啊，“啊？”
    “你想什麼呢？我畫我的不影響你記筆記，老師都講到第三點了，你這怎麼還是第一點啊？”
    “啊？”完了，高洛懊惱地想著，上課前老師反複強調第二點重要，可是自己還是錯過了。
    坐在前麵的班花回頭看了他倆一眼，壓低聲音對高洛說：“下課我把筆記借給你。”高洛很高興地連說好啊，班花扭頭看了一眼正在畫畫的楓曉，微笑著對高洛說：“不過你得讓楓曉給我畫幅肖像畫。”說完轉回頭記筆記。
    高洛討好地看著楓曉說：“嘿嘿，楓曉！”
    “行，沒問題。”
    高洛剛要說謝謝，就聽楓曉又加了一句：“付錢！”
    高洛說了句“錢串子。”然後就繼續聽課了。
    楓曉微笑著畫著圖。
    下課後，楓曉拎著書包就往外走，順手把那幅畫好的肖像畫扔給了高洛，“不用太感激我。”
    高洛“切”了一聲，拿起畫仔細看了下，喊著“哎，楓曉，你畫的這是我嗎？你又忽悠我。”
    此時的楓曉早就已經走遠了，班花聽到了，搶過畫看了一眼，“嘖嘖，這不他家周立軍嗎？”
    高洛有些無奈的撓了撓頭，班花說：“哎，留著吧，哪天看到他家那口子，把這畫賣給他，你也能掙一筆。”
    高洛無奈地把畫收了起來，追在班花的身後走出了教室。
    楓曉回家的時候周立軍正紮著圍裙做飯，楓曉看見了走過去，站在周立軍的身後摟住了他，把頭放在了他的肩上。
    周立軍微微側了下頭，嘴正好吻在了楓曉的頭上，“餓了吧？”
    “嗯，中午沒怎麼好好吃。”
    “怎麼又不好好吃飯啊？”
    “不好吃你叫我怎麼吃？”楓曉有些不耐煩的抬起了頭，伸長了脖子看了一眼周立軍正在切的菜。
    可能是因為從小彈鋼琴的緣故，周立軍的手指很長，這樣的手拿著菜刀給人的感覺也並不突兀。楓曉曾經對周立軍說過，我可能是先愛上了你這雙手才愛上了你這個人。當時周立軍掐著楓曉的臉蛋問他：為什麼不是先愛上我煮的菜才愛上我這個人呢？楓曉把他吃了一半的蘋果塞在了周立軍的嘴裏，嬉笑著說：因為你做飯不是很好吃，勉勉強強地咽下去吧。
    而這些發生在三年前。
    楓曉伸手去菜板上拿了一片剛切好的西紅柿，嚇的周立軍趕緊抓住了他的手。
    “曉曉，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別在我切菜的時候來拿吃的，萬一切到呢？”
    楓曉把西紅柿扔進嘴裏，轉身回到了客廳，拿起了扔在沙發上的書包，“因為我知道你是不可能切到我的，你看有那個買主能忍心傷害自己物品的，你又不是變態施虐狂。”邊說邊往臥室走去。
    周立軍聽到這裏，動作停了，無奈地對楓曉說：“楓曉，你能不能不說這樣的話，你知道……”
    “我餓了。”
    “砰”地一聲，臥室的門被楓曉關上了。
    吃晚飯的時候，倆個人都沒有吱聲，自顧自地吃著，隻是楓曉偶爾會掃一眼周立軍左手食指上新形成的刀傷。
    收拾完碗筷周立軍要去刷碗，楓曉攔了下來，“還是我來吧，要是你傷口感染了，萬一還很不幸地就這麼死了，我可擔不起謀殺周家少爺的罪名。”
    聽到這裏，周立軍沒回話，幫著楓曉把碗筷放到水池裏，就去上網了。
    點開QQ又看到熟悉的頭像晃動，原本鬱悶的心突然放鬆了些。
    瀏覽了下信息發現其實是小樹下午用手機留的言。話語很簡短，就兩句話：聽了你的聲音後，突然想見到你本人，有點貪心呢！千萬別討厭我。
    看到“千萬別討厭我”這幾個字的時候，周立軍的心突然抽搐了一下，因為他知道小樹是怕被人討厭的。
    心裏麵有一個地方開始變軟。
    關了電腦坐在沙發開始看電視，這個時候楓曉也洗完碗出來了。
    先是坐在周立軍身邊，然後側身躺在了周立軍的腿上，拉過周立軍的右手放在胸前摟著。
    周立軍的左手摸著楓曉軟軟的發絲，一下一下地。
    突然，楓曉迷迷糊糊地說了句：“老公，我困了。”
    周立軍俯下身，看到楓曉眼睛都閉上了，“曉曉，咱去臥室睡吧，怎樣？”
    “你陪我？”
    “嗯，我陪你。”
    說完站了起來，楓曉隨著周立軍的動作也坐正了，可是慢慢地還是歪倒在沙發上了，閉著眼睛。
    周立軍站在旁邊仔細看著他的愛人才發現楓曉的眼底黑眼圈很重，不禁有些自責，從昨晚到現在竟沒發現他休息不好，輕輕地探下身子把楓曉抱了起來。
    楓曉伸手摟住周立軍的脖子，頭歪靠在他的肩上，嘴正對著周立軍的耳朵，突然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周立軍笑著用手掐了下楓曉的屁股，“怎麼又不困了？”
    楓曉仿佛沒聽到一般，頭在周立軍的肩膀上蹭了蹭。
    給楓曉蓋好被，周立軍拿起了床頭的一本書讀著。
    原本是背對著周立軍的楓曉轉過了身，手搭在周立軍的腿上。
    “今天，我在圖書館讀到了一首詩，隻是記住了第一句。”
    “哪句？”
    “人生若隻如初見。”
    周立軍伸手拍了拍楓曉，接著說：“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嗯。”
    “睡吧寶貝兒。”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