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ond·準備 NO.23 相信這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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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櫥櫃裏亂七八糟,散亂的布條上印有我熟悉的花紋,我知道,這是我的比賽專用運動服。
“哐啷”一聲,從櫃子裏有一件東西掉出,刺痛了我的視線——兩把球拍,球線,斷了。
我的手顫抖著,小心翼翼地伸手撫摸那敞開來的一根根球線,一把刀橫穿我的胸膛,痛楚彌漫。
“哈哈哈哈……”
門口傳來清晰悅耳的笑聲,幾個女的站在門口,阻擋了門外的光線。
好刺耳!
每一聲笑聲,都一刀一刀割著我的血肉之軀,血,流出來了。
為什麼?
“下跪道歉!”
“下跪道歉!”
“下跪道歉!”
整齊而有力的聲音充斥著我的耳畔,我的視線裏,隻看見了你們的腳……
為什麼?
我已經下跪了……
“下跪道歉!”
“下跪道歉!”
“下跪道歉!”
不要!不要!為什麼!為什麼?!我明明沒有做過,卻要受到這樣的屈辱!沒有!沒有!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做過!
我沒有做過!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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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崎澄皺眉,從老師說的那一句“我並沒有叫你來辦公室啊山崎同學”,她就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好的事會發生。因為從班級到辦公室來回需要20分鍾左右,最快也得需要16到18分鍾,在這18分鍾裏,能夠做的事情很多。
剛出辦公室的門,山崎澄就加快步伐跑了起來,腦海中浮現早上那個趴在桌子上的身影,那個臉色憔悴的若人,想到這裏,她的速度就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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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依。
佑依。
是誰?
是誰在,叫我?
佑依,指的是我嗎?
不,我不是泉野佑依。
但是,如果我不是泉野佑依的話,我又是誰?
我到底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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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依!”
睜開眼,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小澄著急的臉。
我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事物開始變得清楚。
“這裏,是哪裏?”
倏地,一抹鵝黃染滿了我的視線。
“慈,郎?”
“小佑!”慈郎撲上我,緊緊環著我的脖子,“你終於醒來了!”
“恩。”我欣然一笑,剛想伸起手,卻發現舉起的手附帶了另外一隻手。
我滿臉通紅,手趕緊放開,“對、對不起!”啊,我這個笨蛋,怎麼會抓著宍戶的手呢!
宍戶察覺到了,臉上有些紅暈,抿了抿嘴唇,臉尷尬地別開。
“那個,我怎麼了?”環顧四周,發現此時我身在醫護室。
“你啊,”小澄的臉變得嚴肅,“因為情緒不穩定,昏過去了。”
情緒不穩定?腦海裏忽然閃過幾個朦朦朧朧的片段,胸膛狠狠地抽痛了幾下。
我輕輕推開慈郎,苦笑了一下。
“小佑?”
“沒事啦。”伸手輕輕拍了拍肩膀,白色的襯衫上那個黑色的腳印尤其明顯。
抬頭看到在我周圍的三個人,我的心中有一種滿滿的感覺,這就是朋友嗎?我揚起一個微笑:
“謝謝!”
小澄鬆了一口氣,宍戶臉上沒有表情,說了一句:“好遜啊,你。”我無奈地幹笑幾聲,自己真的是太遜了。慈郎抓著我的手,“小佑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的啦!”
忽然眼角瞥到幾個熟悉的身影,在醫務室的門外,我看見了已經再也熟悉不過的他們。站在門口不進來?我看向旁邊的宍戶,“謝謝你!”宍戶怔了怔,然後別過臉去。
我掀開被子,下床。
忽然兩腳之間沒有了力氣,整個人向地上倒去。
“佑依!”離我最近的小澄喊了起來。
“小佑!”慈郎伸手想要抓住我,卻抓了個空。
“泉野!”宍戶的臉變得難看,從床的另一端直接跳過床,來到這一端。
門外的跡部等人聽到裏麵的呼喊聲,朝門裏望。
我愕然,倒在地上,驚恐地睜大了雙眼。
“沒事……”我努力裂開嘴角,用手撐住身體,從地上慢慢起來。殘留的在心中的恐懼,使我的心微微顫抖。
小澄扶起我,看著我的倔強,沒有說什麼。
“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我轉身對慈郎和宍戶說。
“怎麼麻煩!”慈郎叫了起來,宍戶想要說什麼,我便打斷了他,“你們能夠站在這裏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宍戶的嘴微微張開,在聽到我說的話的時候,把原本想要說的話收回了肚子裏。
真的,隻要這樣,我就很高興了。
“切,真是不華麗。”跡部靠在門邊,手插在口袋裏,“NE,樺地?”
“Wushi。”樺地回答。
我的臉上漠然,視線掃過,跡部,樺地,忍足,向日,還有,鳳,最後將實現停留在安藤留靜的身上。
安藤留靜死瞪著我,手緊緊抓著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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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慈郎無比懇求的熱烈眼光之下,我有些無奈,慈郎,你要訓練誒。我向慈郎揮揮手,向宍戶露出一個“放心”的笑,轉身和小澄離開。
“看,是她!”
“是泉野佑依!”
“喂,你看,是泉野佑依!”
我的眉頭微皺,步伐慢了些。
“是那個賤人啊!”
“聽說她把森下退下樓梯了誒!”
“什麼啊,好討厭啊!”
“好像是說森下向鳳君告白,泉野佑依認為森下沒有這個資格就把她退下樓梯。”
“她又不是鳳君的誰,怎麼能夠這樣啊!”
“她這種人怎麼會在冰帝啊,最好滾出去!”
“對,滾出去!”
山崎澄的眉頭皺得很厲害,終於忍無可忍地大喊了一句:“你們這群女人很吵啊!全部都給我閉嘴!”
四周安靜了下來,女生們全部都癟癟嘴走開了,有的小聲地抱怨了幾下,終究是離開了。
我停下來了腳步,小澄疑惑,“佑依,沒事的,她們都走了,你……佑依!”
山崎澄被狠狠地推了一下,站在眼前的女生,劉海深深地蓋住了她的眼。
“小澄,你以後不要在我的身邊了!我是一個壞女生啊!你沒明白了沒有!”我大喊起來,立馬轉身用最快的速度跑開,就在轉身的那一刹那,眼淚,洶湧地流出來了。
“佑依!”山崎澄站穩,可是在抬頭的時候,發現那個身影已經跑遠了,慢慢地消失,山崎澄咬了咬下唇,“可惡!”
“可惡!你才不是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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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我要跑去哪裏,隻是,就這樣,盲目地跑著,跑著,沒有停歇。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沒有做過,卻要得到別人這樣的評價,她們就隻是看到了表麵而已,她們都太膚淺了!
相信,對我來說,一直都是個不常見的詞,我依稀記得,在第一次參加網球比賽的時候,教練拍著我的肩膀,對我露出一個笑容,他說,你行的。比賽的對手是一個黑皮膚的人,她伸出中指,對我說“shit!”,我對她一笑,然後抓緊了手中的那顆網球。解說員奮力地說著那個黑皮膚的創跡,獲得了什麼什麼比賽的冠軍,獲得了多少的連貫,至今為止還沒有輸過。我記得,那個時候,比數到了5比0,我有些沮喪了,壓抑地走到了教練的麵前,剛想說什麼,被教練打斷了,他說,你行的。還是那句話,你行的。第一次,我感受到了被信任的感覺,多麼的美好,這,是一種真實的感覺,真實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自己的存在還是有意義的。比賽最後以7比5結束第一場,我贏。所有的人大吃一驚,對手氣得跺腳,她用中文說“這是僥幸,你準備回家吧!”我的心變得無比的堅定,那是被信任,才能有的一種堅定。比賽結束了,7比5,6比4,我贏得比賽。全場歡呼,我看到,教練張開雙臂,對我說,我就知道你行的。
這些已經是回憶了,而現在,相信這個詞,即使是相信,或許也沒有用了,因為,已經用不到了。
我知道,在這個世上,還是有人會相信我的,比如,小澄,慈郎,宍戶,丸井,洋平,浩平,千石,倫子阿姨,南次郎大叔,還有,龍馬……
相信我的人,變多了。
這使我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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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流淚,可是我發現,眼淚被夾在了心裏,流不出來了。
坐上電車,我不知道我要去哪裏,我也不知道我回去哪裏,隻是找了一個位置,靜靜地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發呆。
忽然看到了海,在夕陽下的海,蔚藍被染了好一大片金黃,可是,有一種滄桑無力的感覺,有一種悲傷淒涼的感覺。
我在這站下了車,我不知道這裏是哪裏,隻是,我想看海而已。
就隻是這樣罷了。
海風吹到我的臉上,那麼地輕柔,卻讓我有了想要哭的衝動。
仿佛是被天神大翻了顏料,所以灑在了海上,在我隻能看到的海的“盡頭”,霞,美麗得令我嫉妒。
為什麼你是美麗,卻要孤單地守在黃昏的身旁,為什麼你是捉不到的,人們卻這樣的愛慕著你?
我實在是不明白,現實與夢境,就隻是在你認為的那一刹那決定,如果你說,這是夢境,那這就是夢境;如果你說,這是現實,那這便是現實。可是,我存在著的這裏,即是夢境也是現實。
安靜的海邊,夾雜著幾個微小的聲音,便也在風中沉寂了。
“海並不是悲傷的。”
“可是我覺得它是悲傷的。”
“那是因為你是悲傷的,所以才覺得它也是悲傷著的。”
“什麼意思?”
“就比如說是我,我現在覺得很開心,那麼,現在在我眼前的海便也是同我一樣是在歡笑著的。”
“我不懂。”
“你看,霞,很美對吧?”
“可是它是孤獨的。”
“不,它不是孤獨的。”
“你錯了……”
“因為它的心中有黃昏。”
“……”
“當你心中有了什麼想要相信保護的東西之類的,那麼,你就不是孤單的了。”
“……”
海風吹起他黑色的頭發,他的臉龐隱匿在霞之中,唯一看見的,是他堅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