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萬佛寺解簽
    自從那天莫小染帶沈逸遠出去走了走以後，二巧就對莫小染抱怨頗多，但見沈逸遠臉上從未有過的開心，也沒有說什麼。
    “先生，再過幾日便是母親的忌辰，祭拜之後您是否也像以前一樣在萬佛寺靜修？”吃晚飯時沈逸遠問老頭子。
    老頭子點點頭：“嗯。不過萬佛寺之後，老夫就回離人穀了。”
    “最近你臉色好了許多，都是莫丫頭的功勞，有她在你身邊我也放心許多，老夫也可以好好思考一些事情了。”
    沈逸遠想說些什麼卻沒說出口，隻有默默點頭。
    “嗬嗬，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你們都吃起來了呀。”這時莫小染風風火火地跑進來。一入座，她就餓狼撲食地吃起來。
    沈逸遠一邊給她夾菜一邊關切問道：“什麼事情這麼忙？”
    “哦，沒什麼，就是研究些毒物。”繼而莫小染又轉向老頭子：“老頭子，你叫喜樂來這裏。好不好？”
    “何事？”
    “我煉的藥需要她的那個全身都是大花斑的蜘蛛作藥引。”
    “又在搞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也不怕自己像上次那樣中毒咯！”
    “師傅~不會的，您就把喜樂叫來嘛~”莫小染開始使出自己的撒嬌本事。
    “那你也得問問主人家願不願意。”
    於是，莫小染滿臉諂媚地望向沈逸遠：“沈大哥，你一定會同意的，是不是？”說著，眼睛還眨巴眨巴的。
    沈逸遠含笑：“嗯，就依你吧。”
    “好呀！聽見了沒？記住等會就飛鴿傳書去常州哦。”
    “哼！老夫收了你這徒弟，實屬不幸！到頭來，福沒享著，還得給你當信使使喚！”
    “嗬嗬。”莫小染看著老頭子，眼中哪裏有責備。
    想到喜樂過兩天就要來和她作伴，莫小染心裏說不出的高興，自己也可以把那塊玉送給她了。要是段離瀟也能回來該有多好，那個“安”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送給他。
    “千水，你這是去哪啊？”莫小染走在園子裏，見千水和一個老仆正從她對麵走來。
    “哦，是莫姑娘。”千水微微躬身，算是禮貌地問好，“後日是老夫人的忌辰，小人出去采辦些香蠟紙錢。”
    “哦，這樣啊。那你去忙，不打擾了。”
    千水點點頭，便和那老仆出了門。
    第三天早晨，莫小染見老頭子在園子裏，二巧推著沈逸遠站在他旁邊，有兩三個仆人在進進出出地搬著什麼東西。莫小染跑過去，“老頭子，你們這是幹什麼呢？”
    “公子要去萬佛寺祭拜老夫人。”
    聽二巧這麼說，莫小染倒是想起前兩天碰見要去采辦香蠟紙錢的千水，原來是這麼回事。突然莫小染又一轉心思，萬佛寺？聽說好像是江陵一帶最大的寺廟，依青山綠水而建。寺廟氣勢宏大，周圍風光秀麗，不失為一風景名勝之地。既然如此，“我能不能同行？”
    “不行！”又是二巧！莫小染看著她，眼裏都要噴出火來。
    “你為什麼每次都和我作對？！”
    “這次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隨公子去！”
    “你憑什麼管我！”莫小染被二巧的語氣激怒了。
    “這次是老夫人的祭奠，不是去遊山玩水！”
    “你們去祭拜的時候我自己在廟裏逛逛，不會打擾你的忠心！”莫小染懶得和二巧爭辯，一氣之下飛快跑到不遠處的馬車上坐定，挑釁地看著二巧。
    二巧被她氣得直跺腳，想到在沈逸遠麵前也不好發作，隻好忍著。
    最後還是老頭子發了話：“如此再多加十個暗衛吧。”
    沈逸遠點頭：“二巧留下。”
    “公子！”
    見沈逸遠要走，二巧迅速擋在他麵前：“這次出門，二巧怎麼也要伴隨公子左右！公子何必如此，我不怕她曉得。。。。”
    “留下！”沈逸遠嚴厲地打斷話語，讓二巧愣在原處，公子何曾用這種語氣命令過她。
    “不會有事，你再安排十個護衛。”沈逸遠微微歎了口氣，自己剛才也是有些過分了。
    “是。。。。”二巧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一路上車裏三人都相顧無言，本來莫小染想找個話題，但看其他兩人都麵色沉重，想必是勾起了對母親和故人的回憶與思念，自己也不好開口了。
    馬車行了半日，終於到達了萬佛寺。
    萬佛寺的老住持親自迎接，這讓莫小染頗為驚訝。心想，沈逸遠麵子真大，想必給寺廟捐了不少銀子。安排了住宿，吃過齋飯，一切都準備好以後，沈逸遠和老頭子就在老住持的帶領下，前往墓園。而莫小染就留在寺廟。
    寺廟建在半山腰，被一片山清水秀所環繞，寧靜而悠遠。來寺裏拜佛的人絡繹不絕，大家都虔誠地在佛前許下心願。莫小染不信這些，所以就隻當參觀地到處逛著。
    來到一個大殿，此殿的人尤其多，甚至排起了隊。莫小染問旁邊的一個大嬸：“大嬸，這些人排隊做什麼？”
    “解簽啊。你到那邊去求一支簽，然後拿到這邊來請善心大師解簽，善心大師解的簽可準了。”
    解簽？莫小染想反正也沒有事情，就抽個簽玩玩。
    拿著抽來的簽，莫小染一看，上麵隻有一個字：斷。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莫小染也和其他人一樣排隊等待解簽。
    終於輪到她。莫小染把簽遞給麵前坐著的善心大師。大師花甲年紀，長得慈眉善目，一看就是一個慈祥和藹的老爺爺形象，“善心”的法號倒是取得恰當。
    善心大師接過簽，眼中閃過震驚，抬頭看見簽的主人隻是一個未滿二八的小姑娘，沉默了一會問道：“此簽真乃姑娘所抽？”
    莫小染不知道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但還是點點頭。
    善心大師接著向莫小染身後排隊的人說道：“各位施主，貧僧今日解簽已累了，還請各位施主念在貧僧年紀已老，容貧僧回後院休息，若要解簽，請改日再來。”說完，還站起來雙手合十向眾人行了一禮。
    大家聽大師這麼說，也沒有埋怨什麼，於是客氣地回應了幾聲便散了。
    這讓莫小染更奇怪了。既然他不解了，自己就走了吧。
    哪知莫小染剛要離開，卻被善心大師叫住：“姑娘請留步，請隨貧僧到後院來。”說罷，他便轉身在前麵帶路，莫小染也跟著他的腳步向後院走去。
    來到後院，大師在一石桌旁停住，“姑娘請坐。”
    待兩人都坐下，善心大師開口了：“二十年了，又有人抽到了斷簽。”
    莫小染疑惑：“又？您是說二十年前也有一個人抽到了這簽？”
    善心大師點頭。
    “怎麼可能呢？這簽一直裝在筒裏，怎麼可能二十年都沒有人抽到？”
    “確實二十年間沒有一人抽到過此簽。”
    “那這簽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這支一字簽，抽到的人不同，意義自然也是不一樣的。”
    莫小染好奇：“那第一個抽到此簽的人是誰啊？”
    “當今聖上的愛妃，原妃娘娘。”善心大師說話時眼睛望向遠方，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莫小染心裏還有些竊喜，這麼難得啊，一支一字簽就兩個人抽到過，一個是自己，一個還是地位尊貴的娘娘，嗬嗬。
    “那大師是怎麼給那位娘娘解的簽的？”
    “不祥之簽。”
    “啊？”
    “那，那原妃娘娘。。。”
    “死了，就在她來萬佛寺的第二年就西去了。”善心大師說這話時眼中一片惋惜之情。
    這回莫小染不得意了，臉部表情有些僵硬，因為抽到這個簽好像不是件好事情。
    “不過，我剛才說了，抽簽的人不同，這簽所賦予的意義也不一樣。姑娘想問哪方麵的？”
    “嗯。。。姻緣好了。”女兒家總是更在意愛情方麵的。
    “嗬嗬。”大師笑著看著莫小染，“姑娘的有緣人已經出現了，就是你身邊之人。”
    “真的？”莫小染想想，自己的身邊除了沈逸遠就沒有別人了，難不成是千水？不可能啊，自從來到沈園，她就沒跟千水說過什麼話。
    想到沈逸遠含笑的眉眼和他那句半真半假的“娘子”，莫小染的心忽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撞擊了，跳得厲害。
    “那，那我們的將來會是什麼樣的？”懷著些許期待，莫小染雙眼緊盯著善心大師。
    可大師了沉默一陣，略微皺眉答道：“斷。”
    “什麼意思？”
    “最終，你們中的其中一個會離開。”
    莫小染盯著大師好幾秒鍾，才慢慢說道：“我不相信！”他這是暗示沈逸遠會死嗎？
    大師輕輕搖頭：“斷簽又有幾人能抽得，抽到的人又怎會是平凡之人？二十年前為原妃娘娘解簽之後，貧僧以為不會再有解此簽的機會。如今斷字再現，自有寓意，哪是容人亂說的。”
    莫小染聽著有些生氣了，於是站起身來：“我不相信你說的，我也不信什麼佛！”接著，便掉頭就走。
    “姑娘，這與佛無關，隻是命運，這不是誰能左右的。姑娘信也罷不信也罷，能否聽貧僧一些忠告？”善心大師在後麵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
    莫小染停住腳步，但仍然沒有轉身。
    “珍惜所愛之人，學會諒解。凡事以大局為重，不可意氣用事，否則隻會傷了別人，也傷了自己。”
    “謝謝大師忠告。”莫小染聽完便低頭快速向院外走去。
    見莫小染漸漸遠去，善心大師抬頭望天，卻滿眼落寞：“要變天了。。。這天下又將會出現多少個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