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這一覺我睡得很好，沒有夢魘，沒有不安，隻有一股淡淡的藥香。“藥香！”猛然睜看眼，簡潔質樸又不失精致的床閣，灰白的紗幔，這絕對不是皇宮！我是在哪兒？頭腦中回想起倒下的一幕，是了，我幫小晨擋了暗箭，小晨呢？他怎麼樣？我呢？中箭了，好疼啊！還有……他出現了！可是……他人呢？現在在哪兒？……頭腦中一連串的問題。掀開身上的錦被，“啊！”為什麼我沒有穿衣服！胸前隻有像繃帶一樣的白布條裹著！這是什麼事啊！
    隨著我的尖叫衝進來好幾個人！天呐！這回又丟人了！偷偷抬眼，我看到了青鸞，“小鸞，小鸞……”
    “主子，你醒了，怎麼樣，還好嗎？”
    “我……我……”真是不好開口，為什麼會有男人衝進來，我怎麼開口請他們離開啊！
    不過青鸞還真是聰明，看出了我的窘樣，輕輕揮一揮手，屋裏就隻剩了我們倆。“主子，你渴不渴，還是餓了？奴婢馬上著人準備……”
    “我……我沒事。好鸞兒，告訴我，這是哪裏？”
    “這是皇宮啊！主子你糊塗了啊！”
    “小鸞！”我陡然提高了聲音，“看著我，告訴我，這是哪裏！”
    “主子……”青鸞還想隱瞞，沒想到我就這麼掙紮著要下床。
    “你是不是看我不會走，所以才……咳咳……才這麼說的！還是有人叫你這麼說的！咳咳……”止不住的咳嗽，好似要將心肺也咳出來一般，嗓子眼一陣幹疼。
    “主子，你……還好嗎？來……奴婢扶你喝口水好嗎？
    一把推開青鸞遞來的水，就這麼赤腳下床。絲毫沒感覺到地的冰涼，隻覺得好像踩在棉花上，軟軟的、輕輕的……“嗬嗬……”幸好胸前裹著包紮的白布條，真是佩服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自嘲。
    “主子！主子！你還不能下床！”說著青鸞“噗通”一聲跪在我麵前。
    對不起了青鸞，不是我狠心，隻是有人比我還狠心，所以，我不能扶你，不能理睬你。就這麼扯開青鸞伸來的手，一步一個踉蹌地往衣櫃挪。
    “主子！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你！“無視青鸞抱著我的腳，用力地推扯。無奈青鸞真的是鐵了心，就是不放手。“好鸞兒，放手！放手！放手！咳咳……咳咳……”好痛，好痛！為什麼我一大聲說話，嗓子就痛得像火燒。我不要這樣！不要！不要！任性的我用盡全身力氣一把推開青鸞，扯了件衣櫃旁的青衫披了就往屋外闖。
    青鸞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暗自運功，準備點上女孩的昏穴。隻是自己晚了一步，因為他來了。
    還沒夠到屋門就覺得頭重腳輕，一咬牙，準備推門。沒想到門開了，一件大紅袍子將我包住，我瞬時倒進一個溫暖的懷抱。抬眼看去，是碧鳶！可是碧鳶什麼時候長高的？好奇怪！我就這麼一眨不眨地盯著這個高我一頭多的碧鳶。傻傻地問，“碧鳶，吃得什麼啊？怎麼長這麼高！”
    “撲哧……”原本還一臉苦相的青鸞，這時竟笑出了聲。
    “主子，我扶你上床吧！你還沒有大好，不能隨意走動！”為什麼碧鳶的話好像魔咒一般，我怎麼就這麼沒骨氣地點頭答應了呢！奇怪……真是奇怪！總覺得眼前的碧鳶有些不一樣，可每每話到嘴邊總是被碧鳶的眼神給止住了，唉……
    碧鳶和青鸞熟練地倒水，扶我坐好，給我喂了水，也讓我乖乖地吃了粥和藥。我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盯著碧鳶猛瞧。這麼一路忙活下來大約有一個時辰了吧，我算是徹底清醒了，看屋外的陽光，現在應該是午後了吧。
    “奴婢告退！”青鸞和碧鳶說話間就要告退。
    “碧鳶你留下！”
    “是！”
    “奴婢告退！”青鸞說著就退出了門。
    “主子還有什麼吩咐！”碧鳶畢恭畢敬地站在床邊，微微垂著頭擋住了眉眼。
    “能不能讓我好好看看你！”輕輕開口生怕嚇走了眼前的人兒。
    “是！”碧鳶抬頭，就這麼望著我，沒有一絲特別的表情。
    “過來些，好嗎？”
    “主子……”我聽出了他聲音中的一絲猶豫。
    “我有些事想問你，也想謝謝你！”
    “這些都是奴婢該做的！主子不必介懷。”碧鳶紋絲不動，隻是這麼回答。
    “就過來一點，不行嗎？我是……我是病人……咳咳……咳咳……”又來了，就是不能大聲說話。
    “主子！”話音沒落碧鳶一個箭步上前，扶著我的後背，輕輕幫我順氣。
    “就這樣，別動！讓我靠一會兒！就一會兒……”我無奈地說著。身後的碧鳶一陣僵硬。不顧身後人的僵直，緊緊抓著他的手，久久不鬆，“就這樣，好嗎？就這樣讓我靠一會兒……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會問，不會說……不會再發脾氣……隻要你說的，我都聽，隻要你要我做的，我都做……所以……所以不要走，好不好……好不好……我會好好吃藥，會好好吃飯，會好好地……隻要……隻要讓我能看到你，知道你在……就好……就好……我……墨……不要走……不要……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墨……”
    碧鳶……錦墨知道自己加在粥裏的麻散起作用了，看著懷中的女孩睡著了卻也沒有鬆開的手，心不知飄到了哪裏……聰明如你，小吉。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從我進晨殿時你就知道了，是不是？還是在更早呢？隻是我的這張臉……早已作古的人，要怎麼真正麵對呢！橫在你我前麵的除了曾經的過往，還有這一頭白發和十年的時間啊……
    午後的陽光很溫暖，照著屋裏的人兒，女孩好像感受到了這暖意，嘴角微微上揚，找了個自己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而另一個人兒呢？就這麼讓女孩倚著，看著女孩，嘴角也是上揚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卻也有種難以言語的痛楚。
    不知什麼時候窗口探進一個大腦袋，毛茸茸的……它見屋裏的人都沒什麼反應，於是乎就這麼破窗而入，換來一陣驚呼！